受傷
是以,她又猛地抬腳踹了好幾下,卻依然沒能將她踹開,即便清楚這個女人也快不行了,卻見她依然誓死不屈的抱著她的雙腿,那一雙含著冷意和絕決的目光好似在說,即便要死也要拉個陪葬的。閱讀
車果依漸漸有些體力不支了,江慈宣也沒好到哪裡去,只江慈宣一直憋著一股氣,即使這種痛苦到好似整個肺都要炸裂的窒息感滲透進細胞的每個角落,她始終不願意就此昏迷過去,見車果依掙扎得有些有氣無力的,江慈宣便拉著她的腳猛地一扯,再取下頭頂髮簪,對著她便扎了下去。
只因她如今已經處於要昏死過去的邊緣,又加上水中的阻力作用,扎了十次就有八次扎了個空,好在也有好幾次是結結實實扎在車果依身上,她心中一直有一個信念,要她死的人,她也不會讓她好過。
一下一下的她扎得異常兇狠,那髮釵扎入肉體中的鈍響傳入耳中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不斷有血腥味混著湖水充塞進鼻腔,江慈宣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的,不一會兒便暈了過去。
當宮中的侍衛將兩人救上來的時候,只見兩人渾身是血且已經昏死了過去。
齊瞻看著臉色蒼白滿身是血的車果依,只覺得好似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如果車果依死了,那麼他這麼些年的努力便白費了,他要的東西他還沒有得到呢。
他幾個大步走過去,不由分說猛地抱起她,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一般慌張而無助的叫喊著:「果依,果依你醒醒。」
沒有人回答他。
齊瞻只覺得心頭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下來,他頓時如瘋了一般,猛地將她打橫抱著便向建章宮走去,一邊走一邊冷聲吩咐道:「去將太醫給朕全部找來。」
江慈宣被人救上來之後同樣渾身是血,可是因皇上才是這一宮的主子,皇上著緊誰,他身邊的人便也跟著緊誰,所以江慈宣身邊只靈兒一個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望著血淋淋的皇后娘娘靈兒一時間慌了陣腳,見皇帝抱著車婕妤要走,立刻走過去跪在地上求道:「皇上,救救我家娘娘!皇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
齊瞻此刻滿心滿眼的都是車果依,哪裡還顧得上別人,此刻靈兒擋在他跟前,他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麼,即便說了什麼他也不在意,只覺得她礙眼的很,直接一抬腳將她踹開且怒吼道:「給朕滾開!再擋著道朕直接殺了你!」
靈兒受了這一腳也顧不得疼痛,立刻連滾帶爬的來到江慈宣身邊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哭道:「娘娘事出緊急,奴婢只有得罪了。」
說著便將拖著江慈宣往肩上一扛,她在丫頭們中間是力氣最小的,可這時卻像是有神附體一般,不僅將高她半個頭的江慈宣扛起來不說,還背著她健步如飛的就往未央宮趕去。
回到未央宮之後翠竹見自家皇后滿臉是血,不由大驚失色,立刻與靈兒一起將江慈宣弄到床上,再吩咐丫頭去找太醫。
好在翠竹也是受過訓練的,臨陣指揮也一絲不亂,安排丫頭打水,再和靈兒一起給江慈宣止血清洗傷口,未央宮中倒沒有顯得亂作一團。
令人想不到的是,從醫局回來的的歷舍人卻苦著一張臉說:「翠竹姐姐,醫局裡的太醫全都被叫到建章宮了!」
翠竹只覺得頭頂天靈蓋好似被重錘敲過一樣,靈兒剛剛已經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翠竹此刻雖慌張卻還有一絲清明在,她知道皇上最是寵愛車婕妤,她這般貿然去恐怕皇上也顧不上她,甚至還有可能惹怒他,想到這裡,她便沖靈兒道:「我去長樂宮去一趟,你在這裡好好照顧著娘娘。」
靈兒這一路上已經快要被嚇傻了,可這時也強打著精神道:「你快去吧,這裡有我呢。」
翠竹便急急忙忙的出了未央宮一路向長樂宮而去。
太后的長樂宮一般很少有人打擾,此刻她正躺在宮中的軟榻上靜養,猛然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太后不由得眉頭一皺,沖身邊的安媽媽道:「這外面是怎麼了?」
安媽媽便立刻出去打探,進來之後臉帶憂色道:「太后,皇后宮中的丫頭來說今日皇后和車婕妤一同掉到湖中,兩人都受了傷,皇上卻將太醫全都召集去了建章宮,未央宮請不到太醫,所以才來求求太后,那丫頭還說,皇后此刻還昏迷不醒呢。」
皇后為什麼會和車婕妤一同掉到湖中太后已經沒心思思考了,卻見她猛地從軟榻上坐起來,已年過四十卻依然白皙的臉猛地一沉,「這個糊塗的東西!」
說罷起身便向宮外走去。
出了房門看到跪在地上的翠竹,太后也顧不得詢問了,只神色匆匆道:「你跟哀家來吧。」
此刻,整個建章宮都籠罩在一片緊張氛圍之中,十多個太醫跪了一地,紛紛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齊瞻正站在床邊上,一臉憂色的望著躺在床上一直沒有醒來的人,車婕妤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只還沒有醒過來,落水的昏迷跟得了風寒昏迷可大不一樣,若不及時救醒,恐怕就要會因水浸入肺葉堵了呼吸再也醒不過來,所以皇帝下了死命令,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讓車婕妤醒過來。
「太后駕到!」
外面響起的一聲長嘯拉回了齊瞻的思緒。
他眉色一沉,在心中暗罵宮中這些不懂事的奴才竟然驚動了太后。
太后進來之後齊瞻立刻行禮,「參見母后。」
這一路上太后已經氣得不輕了,如今看著殿中黑壓壓跪著的一片太醫她更是怒氣上涌,然而她卻是怒極反笑道:「皇帝的車婕妤可真是精貴,竟比皇后的性命還要重要幾分。」
齊瞻有些不解,「皇后?」
「皇上可知,如今皇后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她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看皇上你怎麼跟天下人一個交待?」
齊瞻臉色一沉,立刻點了兩個太醫道:「你們二人速速去未央宮!」
這兩個太醫的了令立刻告退下去了,而翠竹自然是跟著太醫一同離開了。
「是兒臣處事不周,只現在情況緊急,等車婕妤醒了之後兒臣定會親自向母后賠罪。」
太后眼神冰冷的向著那被眾星月般圍著的車婕妤看了一眼,再狠狠的瞪了齊瞻,沉聲道:「皇帝以後不用來向哀家請安了,你的車婕妤身體要緊,你便好好在宮中照看著他吧。」
說完冷哼一聲轉身便走,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點臉色也不給他留。
齊瞻也知道他此番做法有些不妥帖惹怒了太后,可如今他也顧不得許多了,一切還得等車婕妤醒了再說。
太醫來到未央宮之後給江慈宣上了藥,又把了脈,只說她是受了風寒,只要好好照顧著,吃兩副藥醒了便好了。
聽到這個結果,靈兒和翠竹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立刻拿賞錢給太醫,又親自將兩位太醫送了出去。
送走了太醫之後卻又聽守門的宮人進來報說蘇婕妤來了,翠竹自是讓人請她進來。
蘇婕妤來了之後便急忙問道:「娘娘可好些了?」
這宮中,只要是皇上掛在心上的,其他人也必然掛在心上,如今什麼人都趕著往車婕妤跟前奉承,就連太醫也被搶了去,卻唯有蘇婕妤還過來看看,翠竹和靈兒不由得一陣感動,翠竹不由帶上幾分敬意道:「勞娘娘掛心了,剛剛御醫來看過了,說娘娘受了風寒,只要好生照顧著吃了藥便好了。」
蘇婕妤也放下心來說道:「本宮作為後宮嬪妃,娘娘身體有恙,是該來侍疾了,今日便由本宮照看皇后娘娘吧。」
翠竹和靈兒對望一眼,卻沒有立刻回答,蘇婕妤看出她二人的疑惑便道:「你們也不用擔心,我並不是出生富貴人家,伺候人還是在行的。」
她都這樣說了,翠竹和靈兒也不便說什麼,便同意了。
蘇婕妤自是走到裡間,沖她二人道:「你們就在外面好好守著吧,有什麼需要的我再叫你們。」
翠竹和靈兒應下之後便出去了。
蘇婕妤聽得外面徹底安靜下來之後才走到窗邊小聲叫了一句,「主公進來吧。」
說完便退到一旁,只見那窗戶被猛地從外面打開,從那窗戶外面跳進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人,那人身手矯捷的在地上一滾減輕下落之勢這才緩緩起身。
蘇婕妤便走上前去跪地行了大禮道:「屬下參見主公!」
「你起來吧。」
自從進來之後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江慈宣身上,這時他便直接走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那面具下的神色一凝道:「怎麼的這麼燙?」
眼神在一旁的水盆上瞟了瞟,也不多問,自是絞起一旁的絹帕在她臉上溫柔的擦拭著。
而蘇婕妤以防被人發現,自然在裡間與外間相隔的厚厚帷幔處守著,只要有人靠近便通報一聲。
江慈宣做了一個混亂的夢,在夢中她看到外公被綁在絞刑架上,他蒼老的面容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而在他面前正有兩個身軀的壯漢準備在他的脖子上套上絞繩。
在外公的旁邊,她的兩個舅舅分別跪在地上,他們身後分別站著一個手拿大刀的儈子手,他們舉起大刀面目猙獰,那錚亮的刀迎著日光發出冷冽的寒光晃痛了人的眼。
江慈宣目睹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她只能站在一旁乾巴巴的看著,不管她怎麼嘶吼怎麼祈求,這些血腥的畫面依然一幕幕上演著。
躺在床上的江慈宣全身痙攣著,就像一條離了水的魚一般,面具男子正用絹帕給她擦臉,見狀急忙將帕子扔到一邊,焦急道:「宣兒?
宣兒你怎麼了?」
她好似被靨住了,夢裡的人讓她痛苦,夢外的人卻又喚不醒她。
那露出在面具外的目光帶著幾許憂心幾許冷意,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始終掙扎在痛苦的夢中,無法醒來。
他無計可施,索性將她抱在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用壓低的卻帶著堅定的語氣對她道:「宣兒不要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就這麼緊緊的抱著她,好似要將她從她夢中的地獄中拉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做起了作用,她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終於不再受噩夢折磨。
「婕妤娘娘?」
外間突然傳來一聲試探的叫喊。
蘇婕妤猛地一驚,她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深吸一口氣才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