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一

  風暴一

  江慈宣臉上的笑意不變,「原來這就是榮欣你送給母后的禮物啊?」

  榮欣小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燦爛的微笑,直笑得那一雙晶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來,「那麼母后喜不喜歡兒臣這一份禮物呢?」

  一邊說著一邊抬腳爬上了橋邊的護欄。閱讀

  江慈宣臉色一僵,卻不想這榮欣果真要這麼做,她正要伸手將她拉下來,卻猛然聽得一旁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公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抹紅色的身影一閃,江慈宣幾乎還沒看清來人的樣子便被她給重重一撞。

  這橋邊雖有護欄卻不高,周圍又沒有丫頭婆子跟著,江慈宣被她這一撞,頓時受力不穩,直接掉到了種滿荷花的湖中。

  湖水不深卻滿是淤泥,江慈宣這麼一掉下去,等同於直接掉在了一塊泥潭子裡,幸而這裡面種滿了荷花,有荷葉支撐著,她倒摔得不是太難看。

  在她掉下去的那一刻,只聽得秦昭儀立刻大叫道:「皇后娘娘落水了,快來人啊,皇后娘娘落水了。」

  齊瞻早已是幾個大步走上來,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趴在護欄之上將手向她伸過去,「快抓著朕的手上來。」

  因情況緊急,江慈宣也沒有多想,立刻將手遞到他手中,齊瞻怕拉的太猛會讓她撞上護欄,所以他拉得格外小心翼翼,先握著她的掌心讓她借力踩到湖邊的大石上,又怕用力太過了扯痛了她,是以急忙用另一隻手拖住她的腋下直接將她給抱了上來。

  總算讓她安全上了岸,齊瞻急忙問道:「怎麼樣?

  沒受傷吧?」

  江慈宣搖搖頭,「臣妾多謝皇上相救。」

  客氣的話總是要說,復又看了看身上的淤泥,急忙告罪,「臣妾這樣,怕是讓皇上見笑了。」

  齊瞻倒沒什麼心思在意她衣服上的淤泥,見她果然沒事也放下心來道:「無妨。」

  而這時,秦昭儀也適時的跪在地上告罪道:「是臣妾一時疏忽,還望娘娘恕罪,只臣妾看到榮欣公主她踩在護欄之上,臣妾一時護女心切生怕她有什麼閃失,這才急急趕過來,卻不想竟撞在了娘娘身上,還望娘娘恕罪。」

  榮欣也是一臉的自責之態,「剛剛兒臣本想將那朵最大的荷花摘下來送給母后的,兒臣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還望父皇母后恕罪。」

  江慈宣看了看一臉自責的秦昭儀,又看了看同樣跪在一旁一臉無辜的榮欣,她倒是要看看,這兩母女究竟在上演哪一齣戲?

  「無妨的,你是護女心切,本宮又怎會責罰你呢?

  你們都快起來吧。」

  秦昭儀又連連謝了幾聲這才起身道:「娘娘,你這衣服弄濕了,臣妾叫人送您回去換一身吧?」

  她身上沾滿了淤泥和水,被湖風一吹,倒是冷到了骨頭縫裡。

  江慈宣也不推脫,況且這裡距離她未央宮也近,便跟齊瞻告辭了,由著丫頭們護送回去了。

  「這秦昭儀怎的這樣冒冒失失的,娘娘一個大人站在那裡,奴婢就不相信她眼神那麼不好,還看不到娘娘不成?

  怎的還將娘娘撞到湖中了?」

  回到宮中,翠竹一邊給她換衣服一邊嘀咕道。

  「看到自己的骨肉爬到橋欄之上,想來做母親的一時情急冒失了也沒什麼。」

  「不過奴婢不明白,榮欣公主好好的,怎的爬到橋欄之上了。」

  江慈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爬到上面自然是要摘荷花啊。」

  江慈宣又讓人重新梳了頭髮,她今日跌到湖中受了寒,如今又處於季節變換之時最容易生病,靈兒便提議去找個太醫來看看,江慈宣平時最注意保養,立刻就讓靈兒去了。

  卻不想靈兒剛出去沒一會兒便帶著一個太醫來了。

  江慈宣有些疑惑,「這醫局跟未央宮可還差著一大截距離,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靈兒便道:「娘娘有所不知,這劉太醫是昭儀娘娘讓人請來的,說是怕娘娘掉到湖中受了寒,奴婢在路上遇到了就跟著一同來了。」

  江慈宣眼眸微閃,「秦昭儀倒是有心了。」

  她這話說得輕飄飄的,也沒有人注意到其中的含義,既然太醫來了,翠竹便急忙在她腕上搭上絹布,再讓太醫診斷。

  劉太醫沉眉細切片刻後自退到一邊道:「娘娘有輕微的風熱之症,待臣開幾幅辛寒解表的藥服用幾次便可大安了。」

  翠竹在一旁聽著,有些疑惑道:「劉太醫,如今還只是夏初,你確定我家娘娘受的是風熱而不是風寒?」

  有人質疑他的醫術劉太醫也沒生氣,依然低眉斂目恭敬的笑笑道:「如今雖還是初夏,今日的氣溫卻比平時略高一些,想來娘娘常日呆在宮中,乍然出門也會被太陽打到的。」

  翠竹側頭看了江慈宣一眼,見她並沒有什麼疑惑便沉吟著點點頭,便讓靈兒跟著太醫去取藥。

  待得靈兒跟劉太醫走了之後翠竹依然警惕的問了一聲,「娘娘,要不要再找別的太醫看看?」

  江慈宣嘴角勾著一抹淺淡的笑容問道:「這劉太醫的醫術如何?」

  「回稟娘娘,除了太醫令嚴太醫外就是這劉太醫醫術最好了。」

  江慈宣的笑容又更深了幾許道:「既然劉太醫的醫術不錯,想來診斷也不會出錯的。」

  娘娘都如此說了,翠竹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靈兒取回藥之後並沒有立刻拿去熬了,她跟著江慈宣的時間也不短,自然也摸到的她的脾性,見她剛剛對那太醫頗有些戒備,所以取藥回來之後她便保險的徵詢了一下她的意見,「娘娘,這藥要不要奴婢現在就拿去熬了?」

  果然江慈宣抬手制止了她道:「暫且別去熬藥,就藥收好了放著吧。」

  翠竹看出了一些端倪,這時便問道:「娘娘是不是擔心有人在藥中做手腳?」

  江慈宣喝了一口靈兒熬好的養生湯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太過蹊蹺了一些,凡事還是小心著吧。」

  幾人說話間,只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江慈宣眉頭一皺,靈兒便出去沖外面的人說道:「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吵到娘娘休息,你們是有幾個腦袋擔得起的?」

  外面看門的小丫頭頗有些委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靈兒姐姐,是廚房的小平來問問娘娘的藥要不要拿去熬了?」

  靈兒眉頭一皺卻也沒有再多問,冷冷丟下一句:「知道了」便轉身進去了。

  靈兒進來之後便將外面的話轉述了一遍,翠竹侍立在一旁,冷冷的哼了聲道:「娘娘熬藥的事怎麼輪得到廚房丫頭來關心了?」

  外面的話江慈宣自然聽到了,跟翠竹一樣,她同樣想不明白,她的藥熬不熬哪裡需要廚房的小丫頭關心了,既然對方這般殷切的,她太不給面子了反而不好。

  江慈宣勾唇一笑,「本宮記得上次開的藥還有些沒吃完,靈兒,去隨便撿一些熬了吧,記住了,你要親力親為,不要被別人碰到了,最好就連藥渣子也別給人看見,直接倒了了事。」

  靈兒也知道今天這事有些蹊蹺,得到吩咐後也知趣的不多問,自是下去做事了。

  江慈宣端著養生湯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之色,這後宮中的女人真是不安分一下就會死的。

  建章宮正好建在皇宮中軸線上,東西六宮分布在它周圍正好呈眾星拱月之勢,建章宮既是皇帝的寢宮又是皇帝跟大臣商議軍機要事之所。

  其中昭陽殿是專為給皇帝休息辦公之用,昭陽殿中那一隻獸頭鏤空雕雲紋銅鼎里點著清新怡神的薰香,殿中最上方擺了一個黑漆紫檀木矮几,矮几之上擺了幾樣清粥小菜。

  齊瞻親自盛了一碗清粥放在車果依面前,語氣溫柔道:「你如今身體才剛剛好,只能吃一些軟和的東西,等改日大好了,朕再讓膳房給你做一桌你最愛吃的。」

  因為前些日子車果依受了風寒,為了方便照顧她,也不耽誤政事,齊瞻索性直接讓她住在昭陽殿,他從碧落亭回來便直接來看她了。

  車果依表情淡淡的端起清粥喝了一口,齊瞻見她終於肯進食了,心情也舒坦了一些,立刻雀躍問道:「味道可還合適?」

  車果依沒有說話,只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吃了飯略休息了一下便有丫頭進來說藥熬好了,齊瞻便讓人將藥端進來,親眼見她喝下了才放了心。

  「我如今頭還暈著,不便陪皇上了。」

  車婕妤在他面前從不忌諱什麼,而他自然也不在意,笑道:「你身子還沒大好,且好好歇著吧。」

  又照顧著她躺下,一直守在床邊確定她熟睡了之後才走到一旁的御台上看奏摺。

  大約看了一個時辰的功夫車果依還不見醒來,齊瞻心下疑惑,急忙走過去看看,然而這一看他卻大吃一驚,卻見車果依額頭冷汗直冒,嘴唇發乾,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無血色,狀態看上去非常不好。

  齊瞻心下一驚,急忙搖了搖她,喚了她幾聲,可是都不見醒來,他徹底急了,急忙沖外面嚷道:「來人!快去將太醫令嚴太醫找來!」

  江慈宣手拿一本書悠閒的看著,不同於她的閒適,侍立在一旁的翠竹卻有些憂心,可既然娘娘不說,她又不好問太多。

  就在這時,只見靈兒神色慌張從外面進來,卻也沒有失了分寸,小心翼翼道:「娘娘,剛剛建章宮來人將廚房的小平抓走了。」

  江慈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書冊,語氣也頗為淡然,「可有說過是為什麼?」

  靈兒搖搖頭,自家娘娘這淡然姿態倒是讓她的緊張緩解了不少,「來人只抓了人,並沒有多透露什麼。」

  「唔……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也別讓人詢問了,建章宮抓人自然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靈兒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見翠竹給她使了使眼色,靈兒便知趣的住了嘴,自是退下去做別的事情了。

  靈兒出去之後殿中又恢復了靜謐,也不知過了多久,卻見靈兒又疾步走進來,不同於上次的慌張,這一次靈兒的臉上卻多了一份擔憂道:「娘娘,建章宮來人傳話,說皇上有旨讓娘娘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