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0 章 難產而亡的婦人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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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大平面露尷尬,很快又變得一臉惱怒:「你沒有胡說嗎?我和人家清清白白,哪兒有你說的那些事?」

  楚雲梨反問:「孤男寡女大白天關起院子門來同處一室,你們倆如此坦蕩,為何不開著門?」

  胡大平振振有詞:「怕人誤會啊!你看了不就誤會了嗎?」

  楚雲梨嗤笑:「事實就是你們倆在暗地裡勾搭,根本就沒有誤會。」眼看胡大平還要解釋,她抬手止住他的話:「我不想聽。反正你只要知道,從今往後,你得護著我,凡事以我為先。否則,我就會把你們倆的事宣揚的人盡皆知,讓你們這雙姦夫被人唾棄。」

  「你……」胡大平恨恨往前走:「你太過分了。」

  楚雲梨扶著腰,緩步跟在他後面:「剛好你今日不下地,去鎮上扯幾尺布,我要做新衣。對了,小草的衣衫還是前年買的,我要幫她做三套,若是料子不夠,別怪我不客氣。」

  胡家幾代都是地里刨食的莊戶,遇上年景不好的時候,連餬口都難。這兩年風調雨順,家中雖然不富裕,但幾尺布還是扯得起的,卻也僅此而已。

  胡大平面露不滿:「能將就穿,咱就先別做。免得過兩年就小了。」他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這還有個小的,等著花銀子呢。」

  「你說得都對,但我就是要新布!」楚雲梨對上他嚴厲的目光,滿臉不以為然:「天黑之前,看不到料子,就別怪我嘴漏。」

  胡大平怒極:「我就沒見過把屎盆子往自己男人頭上扣的女人。」

  楚雲梨一臉詫異:「我也沒見過說自己頭上有屎的人。」

  胡大平:「……不可理喻,我懶得跟你說。」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自家的院子外,看到廚房頂上沒有炊煙,他沉聲問:「爹娘就要回來了,你的飯好了嗎?」

  楚雲梨還沒說話,胡小草端著碗筷從廚房出來:「爹,已經得了,等爺奶到家就能吃。」

  說曹操,曹操就到。

  胡老頭扛著一捆柴火從外頭進來,胡母手中挎著一個籃子,隱約看得到裡面的野菜和菌菇。進門後看到楚雲梨,胡母將手中的籃子一遞:「去洗了炒。」

  野生的菌菇在莊戶人家也挺難得,實在是村里人太多,不容易撿得到。好吃是真的好吃,不過,也挺難洗,那根部的泥土要是不洗乾淨,就一大股土腥味,根本沒法吃。

  這半籃子,怕是得洗小半個時辰。

  楚雲梨周身酸痛,看了一眼那籃子,沒有伸手去接,揚聲喊:「大平,你來洗。」

  聞言,胡母沉下來:「反了天了。我讓你去洗,你聽不見?」

  「我腰痛。」楚雲梨滿臉不以為然:「娘有所不知,不是我要讓大平幹活。而是他今日半天沒幹活,在家看到我的辛苦,說以後都會幫我的忙。再說,這菌菇他也要吃,怎麼就不能洗了?這個家裡,非得是我洗的菜才能吃,他洗的有毒嗎?」

  胡母驚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她:「你今日話這麼多?」

  以前的況秋喜為了讓自己和女兒的日子好過點,向來都是少說多做,對於婆婆的話很少反駁。像今日這種事,肯定已經拎著籃子去河邊洗菌菇了。

  楚雲梨也不爭辯,再次揚聲道:「大平,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屋中還是沒動靜,她語氣加重:「河邊的水裡好像有魚,不過這段日子應該都有魚籽,不能抓,否則,抓幾條來熬湯挺好。」

  胡大平知道,她這是威脅自己。

  想到那個泫然欲泣滿眼哀求的女子,他嘆口氣,出門去拿胡母手中的籃子:「娘,給我吧!」

  胡母手一抬:「一個大男人洗菜,還不夠人笑話的。秋喜,你去!」

  楚雲梨含笑看著胡大平。

  胡大平:「……」

  他一把搶過:「我去吧。」

  胡母反應過來,兒子已經奔出了院子。她皺眉道:「秋喜,我看你是越來越懶。別以為生了兒子就是立功,這是你應該做的。這麼久沒生孩子還沒有被休,那是我們胡家厚道。」

  楚雲梨一扭身進了屋,假裝沒聽見這話。

  這番態度,把胡母氣得夠嗆。

  菌菇洗了半個時辰,胡大平往常不幹這些活,做事粗糙,沒能洗淨。胡母看不過去,又去河邊洗了一次。等到能上桌吃飯,已經是一個時辰後。

  在楚雲梨來之前,況秋喜因為腹中孩子和繁瑣的家事,已經好多天沒睡好覺。她回房眯了一會兒,被胡小草喊醒。

  出門後,還沒坐上桌,胡母就訓斥:「別以為有孕了不起,當初我也生養過,還生了三個呢。快臨盆了,還照樣上山幹活,那時候大平祖母不管我們,生大平的頭一日,我還跑去林子裡扛了柴火,那堆柴火燒了好幾天,不比男人扛得少……」

  楚雲梨隨口誇讚:「娘很厲害。」

  胡母:「……」

  「我是想跟你說,讓你勤快一點,別仗著肚子偷懶。你這一胎要還是個閨女,別怪我不客氣!」

  生男生女全憑天意,孩子未落地之前,誰也看不准。況秋喜有孕這幾個月以來,胡母不止一次說過這話。也因為此,她壓力特別大,隨著即將臨盆,她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楚雲梨拿起碗給胡小草盛湯:「我奶說,我這一胎好像就是閨女。」

  胡母氣得一拍桌子:「胡說八道!」

  這一聲拍得震天響,胡小草本就膽子小,剛好是她伸手來接湯時胡母拍了桌子,險些嚇得將手中的碗扔出去。還是楚雲梨幫著扶了一把,才沒有打翻。

  今日這碗菌菇湯來得辛苦,胡母本就心情不愉,見狀大怒:「都快十歲了,讓你端個碗都端不穩,要你何用?」

  小草被嚇得眼圈通紅,她看了頓時怒火衝天:「哭哭啼啼做甚?看了就煩,給我滾出去,別在老娘跟前髒眼睛。」

  楚雲梨含笑看向胡大平。

  胡大平正在狼吞虎咽,察覺到她威脅的目光,看了一眼桌上,方才他只顧著吃,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過,看到哭唧唧的小草和盛怒的母親,也猜到母親又在藉機發火。

  以前這種事他都不管的,如今卻不能,道:「娘,正吃飯呢,你吵什麼?」

  「是我要吵嗎?」胡母又拍了桌子:「我早晚被你們這些混帳給氣死。你還護著她們,娶了媳婦忘了娘。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把你二弟分出去……」

  胡父不滿:「別說了。」

  胡母不憤,卻也沒有再說。

  胡小草端著碗起身,楚雲梨伸手拽了一下,她回頭笑了笑,還是出了門。

  見狀,楚雲梨皺了皺眉,也端起碗筷到了外頭的屋檐下。看來,哪怕只是為了小草,也不能在此久住。

  「小草,別怕。」

  胡小草低著頭,眼淚滴滴落下:「我不怕。」

  撒謊,她方才分明怕得渾身發抖。

  楚雲梨伸手將人攬住:「我送你去陪曾婆婆住,可好?」

  胡小草訝然抬頭,遲疑道:「可是你這麼大的肚子,我得陪著你,曾婆婆前天還跟我說,讓我寸步不離你身邊,免得你發動了找不到人。」

  本身這一胎就兇險,再發現得遲些,怕是十死無生。

  楚雲梨笑了:「過兩天我也回來住。」

  村里九歲的孩子已經懂得許多事,譬如出嫁的女兒不能回娘家生孩子,不能回娘家坐月子之類,她都是聽說過的。

  所以,聽到母親的話,她壓根就不信。

  且不說曾婆婆願不願意,胡家一定不會答應。

  這孩子曉事早,性子又執拗,並不是指哪打哪的那種乖巧孩子,很有些自己的想法,楚雲梨沉吟了下:「方才你爹把藥偷走,我是從村口的劉家找回來的。我親眼看到他從劉家娘子的屋中出來,他二人之間……」

  胡小草面色煞白:「那嬸子好像是有身孕的。」

  「對。」楚雲梨說得更加直白:「我問他那個孩子姓劉還是姓胡,他不承認。但我說如果他不聽話就把兩人來往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結果你也看到了。」

  連從來沒有沾過手的菌菇都去河邊洗了,分明就是心虛。

  依他往日的性子,如果真的和葉魚兒之間清清白白,才不會在乎別人的死活。

  胡小草手指攪得泛白:「爹他真的……」

  楚雲梨伸手撫著肚子:「我有預感,腹中這個孩子還是閨女,胡家是容不下我的。所以,你先回曾婆婆那裡,過兩天,我也搬回來住。從今往後,我們就再不分開了。」

  「我跟你一起回。」胡小草執拗道。

  楚雲梨搖頭失笑:「我是怕你受委屈。」

  「從小到大都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天。」胡小草將她的碗筷收了送去廚房,腳步歡快。

  這裡是家,胡小草過得壓抑,卻從沒有離開的想法。如今能夠離開,她才發現,自己對此是期待的。

  母女倆也不收拾廚房,直接回房睡,胡母罵罵咧咧就是使喚不動,氣得在廚房弄得劈哩叭啦。

  胡大平沉著臉進門:「秋喜,該乾的活就得干,別太過分!」

  楚雲梨正在整理被褥,打算全部換下來洗,頭也不抬:「我就過分了,你待如何?

  胡大平手中拳頭捏起,手臂青筋直冒。

  若是以前,看到這樣的他,況秋喜要嚇一大跳,楚雲梨揚眉:「你敢動我一個手指頭試試?」

  胡大平不敢試,捏著的拳頭緩緩放鬆。

  「秋喜,我和人家是清白的,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楚雲梨將換下來的被子抱起塞到他手中:「拿去洗了。」又道:「不變成這樣,我的日子難過,這都是被你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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