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枯槁的趙阿嵐衝著她一禮,帶著滿臉釋然的笑容漸漸地消散。
打開玉珏,趙阿嵐的怨氣:500
樓長安的怨氣:500
善值:3097602000
看著樓長安三字,楚雲梨沉默了下,連孩子也沒能得善終,可能這才是善良的趙阿嵐後悔對樓家付出的根源。
她親自將樓長安帶在身邊,教他讀書習字,教他待人以誠,她二人臨走前,樓長安順利娶妻生子,還是四品官員,頗深得皇上看重。彼時天下承平,憑他的性子和處事,一定能得善終。
或許,趙阿嵐正是因此才格外滿意。
楚雲梨還未睜開眼,就聽到有半大孩子的聲音急切道:「娘,爹把家中的那顆救命的藥拿走了。」
說到後來,已經險些哭了出來。
剛睜眼,楚雲梨就發現自己呼吸不暢,肚子高高隆起,都看不到自己的腳。隱約還能察覺到裡面的胎動,看這架勢,就算不是即將臨盆,也沒幾天了。
面前站著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小臉黝黑,頭髮枯黃,看著像個小子,但只看那秀氣的眉眼,便知這是個姑娘。
「娘,您快看看去吧!再晚一點,那藥說不準就被別人給吃了。」說著,還伸手上前來扯楚雲梨的袖子。
「我肚子有點疼。」楚雲梨此時站在廚房中,出了門後,看到這是一個不大的農家小院,廚房對面有塊菜地,此時正鬱鬱蔥蔥。
聽到她說這話,小姑娘頓時一臉緊張。捂住自己的嘴,有些被嚇著了,哭著道:「娘,我不該告訴你這件事的。」
「沒事。」楚雲梨安慰她:「我不是要生了,好像是吃多了。」
小姑娘這才放心,小心翼翼牽著她的手把人送進屋中。
這麼大點的孩子,根本就沒有力道,牽也只是個安慰而已。
好在楚雲梨也不是真的肚子痛,進了屋中,打發了小姑娘出去看著火,屋中只剩下了她一人。
原身況秋喜,出生在禺國轄下一個偏僻縣城的小鎮上。她命不太好,三歲死了爹,娘很快改嫁,跟祖母相依為命,長到十五歲,嫁給了同村的胡家長子胡大平,兩人成親後,次年就生下了女兒小草,日子雖苦,卻也能過得去。
但是,自小草之後,況秋喜再未有好消息傳出,村里人重視子嗣,胡大平前兩年還不急,隨著小草越來越大,他臉色也一天較一天臭。
沒能為夫家綿延子嗣,在當下看來就是女人的錯。況秋喜為此,很是遷就胡大平及其家人。她也罷了,苦點累點少吃點都不要緊。可胡家人還苛待小草……為了讓女兒好過點,她平時儘量勤快,又到處去看大夫,還喝了不少婆婆找來的偏方。
小草八歲時,況秋喜都已經絕望了,卻猛然間發現自己有了身孕。頓時喜不自禁。
她的悲劇,也由此開始。
月份大了之後,大夫來請平安脈,說是她身子寒氣重,許是當年生小草時傷了身子,這一胎很是兇險,胎位不正不說,她身子也弱。若執意生下,可能會一屍兩命。願意落胎,或許有一線生機。
對於胡家人來說,自然是子嗣要緊,胡母還振振有詞:「九死一生也是一線生機,你是我胡家婦,就該生下這個孩子。」
大概也覺得自己太過刻薄,她還承諾,這個孩子生下後,無論是男是女,都不讓況秋喜再生。
事實上,況秋喜身子太差,腹中孩子無論是落胎還是生下來,都再也不能有孕了。這番看似大度的言語,其實是廢話。
況家祖母得知此事,跑到胡家大鬧一場。最後只不了了之。
無奈之下,她尋到這枚保命的藥送到胡家,只為了孫女臨盆時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事實上,況秋喜沒能吃到那顆藥。
「娘,你怎麼沒聲?是不是很痛?」
外頭傳來稚嫩的擔憂聲,楚雲梨回過神,起身打開門:「我好多了。」她摸了摸孩子的頭:「你幫我看著火,我去瞧瞧。」
胡小草很不放心:「你這麼大的肚子,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楚雲梨一口回絕,免得一會兒太過吵鬧,再把人給嚇著了。
眼瞅著孩子不肯去廚房,楚雲梨提醒道:「你爺奶一會就要回來了,萬一到時飯菜沒好,又該找著藉口不給你飯吃。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只是去看看你爹把藥送去了哪裡,回頭我讓你曾婆婆去取。」
胡小草這才放心,也是因為家中真的不能無人做飯。
楚雲梨出了院子,循著記憶往村頭的一戶宅院走去,那家人姓劉,人丁單薄,除了年輕的夫妻和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外,還有個躺在床上半身不遂不能自理的寡母,男子在鎮上幫工,平安村離鎮上走路得一個時辰,牛車於村里人來說,是個奢侈的物件,於是,他乾脆逢旬日才回。偶爾忙起來,個把月才回來一次,妻子葉魚兒平時深居簡出,不太和周圍的人說話。別看嫁進村子幾年,村里好多人她都不認識。
胡大平拿了那救命的藥,況秋喜上輩子得知此事的那一瞬間,以為他要拿去換銀子。追到了村口都沒見著人,累的肚子生痛,不敢再追,回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出現在劉家院子外。彼時……那藥已經被葉魚兒咽下了肚。
劉家左邊是大片池塘,右邊是一塊地,和村里人密集的院子比起來,堪稱是獨居。
楚雲梨上前敲門。
溫柔的女聲傳來:「誰呀?」
楚雲梨不說話,繼續敲。
裡面又問了一次,見外頭沒有聲音,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你不說話,我不會開門的。」
楚雲梨抬起腳,狠狠一腳踹出。
她下了大力氣,門板被她踹開後又彈回來。這麼大的動靜,屋檐下的葉魚兒嚇著了。
「讓胡大平給我滾出來!」
楚雲梨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不好說鄰居能不能聽見。
葉魚兒面色微變:「我沒有看到胡大哥。」
楚雲梨冷笑:「既然你們不要臉,那我也不用給你們留了。」她揚聲喊:「胡大平,你要是再不出現,我就讓村里人都來瞧一瞧你們這對姦夫。」
聽到這話,正房的門打開,胡大平一臉鐵青:「我是過來幫劉家兄弟的媳婦修門板的……」
楚雲梨朝他伸出了手:「我的藥呢?」
「什麼藥?」胡大平眼神閃躲:「我沒拿藥啊!」
楚雲梨沉聲問:「我放在家裡的救命的藥不見了,不是你還有誰?」
「不是還有小草麼,反正我沒看見。」胡大平說著話,上前來拽她的袖子:「不要在別人家裡發瘋,有事咱們回去再說。」
楚雲梨卻不動:「拿不到我的藥,我就不走。」
她回過頭看向站在一旁扶著肚子面色蒼白的葉魚兒:「把我的藥還給我。否則,今兒我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葉魚兒手動了下,似乎想去袖子裡掏東西。胡大平沉聲道:「秋喜,跟我回家。」
說著話,一股大力扯向楚雲梨。
楚雲梨揚聲喊:「快來人啊!這發生了一件特別稀奇的事……」
這麼大的聲音,別說鄰居了,就是村中間的人家,怕是都聽見了。葉魚兒嚇得面色蒼白,急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白瓷瓶遞了過來:「嫂嫂,你別誤會,我只是沒見過世面,想看看這顆藥而已,沒有想吃。」
楚雲梨一把搶過,打開塞子,確定裡面是屬於況秋喜的那顆藥,冷笑道:「你想看藥可以來家裡找我,我又不是不給,何必鬼鬼祟祟做賊一樣?」
她看向胡大平,冷笑道:「還有你,大白天跑到一個獨居婦人的家中門窗緊閉,要說你只是來幫忙的,怕是傻子都不信。」
葉魚兒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滿眼哀求地看著胡大平。
胡大平沉默了下:「真的只是幫忙,你別誤會。」
楚雲梨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胡大平急忙追上,出了門後,再次解釋:「只是拿給她看……怕你知道了多想,所以我才沒說實話。」
楚雲梨頓住腳步回身,直直看著他的眼,道:「劉虎在鎮上做幫工,十天半月才回來一次。村里人都說葉魚兒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劉家的種。我聽到這些話,覺得她一個女子當家不易,還幫著澄清不少次。現在,我只想問你,那孩子到底是姓劉還是姓胡?」
「你想到哪去了?」胡大平一臉不耐:「事關別人名節,萬一逼出了人命,你怕是擔待不起,別胡說八道。」
楚雲梨半真半假笑問:「我有胡說麼?」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82509:37:232021082609:0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5771442100瓶;阿澧、想和朱一龍開車的女流20瓶;莫名其妙6瓶;只在此山中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