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外客

  清晨,如往常,徐念生背著竹簍趕往鎮子。

  此時,街邊鋪子早已開門做起生意,也是少年正忙碌的時候。鎮子不大,北邊荷葉巷,南邊的桃葉巷,以及西邊柳葉巷,最後是東邊龍虎巷。

  對少年而言,除了龍虎巷從未涉足,其他巷弄,早已輕車熟路,龍虎巷聽人說,是外鄉人待的地方,鎮子本地人進不去,對此少年沒太在意。

  徐念生剛忙完一戶人家,正趕往桃葉巷,此時背後一道呼喊聲響起。

  「小師傅,等一下」

  撇了撇身子,才發現是叫住自己。

  「嬸子,你找我有事?」

  女婦緩緩走來,年紀看起來稍大,樣貌卻是出奇的美,衣著簡樸,臉上卻泛起本該屬於少女的笑容,說不上的清新脫俗。

  「小師傅,昨日是你往家裡送米?」女人夾著腰,喘著幾口粗氣。

  徐念生,回過神,微微點頭。

  女婦從錢沓翻開白布,遞出二兩銀子,笑著將錢遞給徐念生。

  「嬸子,給多了,米價一兩五」徐念生擺了擺手,沒敢接下。

  「給你就收著,多的是小費」硬將錢,塞入少年手中,悻悻然,說罷,轉身離去。

  「那也給多了」徐念生呆愣原地,望著遠去背影,卻有種說不出的心酸,想起女婦家中那位醉酒丈夫。

  徐念生回過神,晃晃悠悠走著,突然想起什麼。

  「蘇姑娘,說過今年會來鎮子,不知道是真是假」

  想著,腦海浮現出少女模樣,,那是徐念生為數不多掛念之人。

  兩年前,徐念生在街邊,遇到一男子,自稱是外鄉人,說是:「家中有急事,要將自己年幼的妹妹,交給一個可靠之人照顧一段時間」

  男子好說歹說,就差在地上撒潑打滾,硬是要將自己的妹妹塞給徐念生,無奈徐念生只得答應。

  男子見此,生怕徐念生反悔,給了好些銀兩,讓自己等候,徐念生見著手中銀兩,那是第一次財迷心竅,卻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天上掉餡餅的事,怎麼砸自己頭上。

  等了沒一會兒,只見男子領著一位女子,出現在眼前,

  徐念生,面露難色,才發覺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公子,你不是說,年幼的妹妹?」看著男子口中所謂的年幼妹妹,才發現是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女。

  「是啊,我妹,前些日子才滿的十四,跟公子大差不差,算得上年幼。」男子特意強調

  徐念生見此,就要反悔,不料戲劇性一幕,赫然發生在自己身上。

  只見,男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逃離,只聽見一道聲音遠遠響起「公子,拜託了,妹兒,記得聽公子的話,過些時日李叔會來接你」

  留下二人原地呆愣。

  回過神,徐念生看著眼前少女,不知所措,第一次生出羞愧之色。

  「姑娘你好,我姓徐,名念生,」

  那是少年與少女的第一次邂逅,回想起來,臉上總能浮現一抹燦爛。

  徐念生將心思抽回現實,趕往桃葉巷,接著是一上午的忙碌,中午時分,徐念生來到茶館歇腳,兩杯涼茶入喉,心裡那叫一個滋潤。

  徐念生歇了好一會兒,正要起身,卻被一道身影所吸引,茶鋪不遠處走來一位古怪男子,尤其是穿著,一襲道袍,頭頂蓮花冠,背後負一把桃木劍。

  這樣的打扮在鎮子倒是第一次見,似乎跟柳葉巷那位說書先生口中的「仙人臨塵,仙師下凡」大差不差。

  道袍男子,到了茶鋪,找了一個離徐念生最近的位置,做法顯得極為刻意。

  隨後湊近,笑著開口「小哥,算卦嗎?老道還可看相,求姻緣」

  徐念生有些抗拒,擺了擺手「道長,還是算了吧」

  見此男子湊得更近「公子我見你有緣,只收你五文錢,我就當結善果」

  徐念生耳根子軟了下來,無奈妥協。

  「道長,那你幫我看相」

  道袍男子,顯得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坑蒙拐騙半天沒開張,遇上一個傻子的錯覺。來到徐念生身邊,四處打量,不過一會兒,斷然開口:

  「小哥,你命格稀疏,未來道路恐會大起大落,甚者,性命之悠,雖說命運難違,可小哥不久後,將遇貴人,不出所料,事有轉機」

  徐念生聽著,總覺得離譜,擠了擠嘴角,從錢沓扔下五文錢「道長,是這樣啊,那我有些事,我先走了」

  「公子,你別走啊,老道懂些改命之術,事有轉機,事有轉機啊」

  徐念生急忙逃離茶館,生怕著道,緩過神,咽了一口氣。

  「信命不如信自己」

  徐念生回過頭,見道袍男子沒跟上,咽了一口氣。

  接著是後半程的忙碌,按道理,徐念生此時是該回村子歇腳,轉頭一想,昨日答應阿婆,後天跟著上山,便打算今日過後,休息幾天。

  想到這,多了幾分幹勁,徐念生在忙碌中很快將時間淡忘,不知不覺,近至黃昏。

  一天忙碌結束,徐念生先到米鋪,交代告假,邁出門走了沒一會兒,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似乎身後有人跟著自己,轉過頭去,卻是空無一人,心中猜想「會不會是那算卦道人?走的時候,五文錢說好了的,一絲不差」還在暗自猜測之時,不知不覺來到巷口。

  剎那之間,徐念生被一隻手無情拉入巷弄,另一手捂著嘴,徐念生面露恐慌,暗自猜測

  「不會是那道士想要殺人滅口」?

  恐懼伴隨著的是抗拒,正要掙脫束縛,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噓,是我,別動」

  當少女的聲音響起,徐念生,莫名將自己從恐懼拉回現實,隨後伴隨的,是一陣心安,這道聲音許久未在耳邊響起。

  不敢置信,沒想到真的有一天還能聽到。

  少女將手放下,示意噓唏。

  「蘇姑娘,你怎麼在這?」

  少女環顧一周,見四下無人,隨後徑直鑽進竹簍。

  「暫時說不清,先回村子,別讓別人發現」

  徐念生心領神會,脫下身上那件汗水浸透的背心,蓋在竹簍身上,小心翼翼,背著竹簍里的少女趕往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