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鳳找的人!」柴母壓低聲音的同時,眼睛四處打量,生怕有誰在偷聽。
「啥?」
柴世龍以為自己聽岔了。
柴母壓著他,讓他別說話,快速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她咋不來看我們?不對,她還不能露面,那她的錢哪兒來的?還能使喚人辦事兒?這妮子這麼有本事?」
柴世龍越想越覺得這事兒蹊蹺,腦子裡問話一大把。
「你爸說青鳳現在跟著栓爺賺錢,其他的不讓我們多問,更不讓我們把這事兒告訴你媳婦,擔心那姐妹倆作妖。」
柴母提起林家姐妹,就一肚子的火氣。
「你媳婦真是欠收拾!仗著有林家人給她撐腰,一點兒話都不聽,敢跟我要臉子!」
柴世龍想到昨夜自己如何遭罪的,神情陰鷙地道:「等她回來,我要關上房門好好地揍她一頓!」
「不能打啊!林家人和林紅燕都盯著呢,打壞了住院要花錢不說,她連上班都沒辦法去了,咋掙錢?」
「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柴母陰險一笑:「當然不能這樣算了,不能打她能罵她,你更別理她,我們好好地晾晾她,讓她想清楚日子到底是跟誰過。」
「這算啥啊?」
柴世龍覺得這個不痛不癢的計策一點兒也不夠好。
柴母哼哼道:「這是我那天聽人讀報紙時,學到的一個新詞兒,這叫冷暴力!」
柴世龍聽不懂這些,但他知道,親媽對林巧月有氣,不會讓她好過。
他問:「青鳳給的錢還有嗎?」
「你該不是又要去打牌吧?」
「想啥呢?有錢你去給我弄倆好菜,我困死了,吃了好睡覺。」
那個年輕人帶來的錢,只花了一小半兒,還有好幾百呢!
柴母把這些錢全藏進了自己屋裡,當然,就算有錢了,她也沒有把林巧月的錢還回去。
醫院裡,林紅燕正在給姐姐辦理出院。
昨天姐姐來得急,身上沒帶錢,全是徐躍墊的。
今天林紅燕把這筆錢還給了徐躍。
「你可以勸你姐在家多休息兩天,把身體養好再回廠里上班。」徐躍說道。
「我會勸姐姐的,謝謝你,徐廠長。」
「別客氣了,我送你們回去吧。」徐躍道。
林紅燕剛把姐姐的包收拾好,林家四姑跑得氣喘吁吁地來了。
「柴世龍被放出來了,說是交了罰款,巧月,你回家以後可得當心了!」林家四姑說。
林紅燕微微挑眉,並不意外。
柴世龍被抓,柴父柴母豈能看著親兒子在裡面遭罪?
柴青鳳就在京城呢!
「交了多少罰款?我婆婆去交啊?」林巧月問。
林巧月瞬間歸心似箭。
林紅燕提醒她說:「姐,你要不要去鄭爺爺家住兩天?」
林紅燕正式開學後,需要頤養天年享受兒孫繞膝之樂的鄭頌,就和女兒一家回了老家,鄭家宅子現在只留了保姆照看。
鄭老爺子知道林家姐妹的處境,臨走前告訴林紅燕,鄭家就是姐妹倆第二個家,隨時都能回去住。
林巧月想都沒想的拒絕了:「我得回自己家,燕子,你別擔心我了,徐主任不是讓你過去一趟嗎?你快去忙吧。」
姐姐執拗地堅持要走自己選的路,儘管上面撲滿了玻璃渣。
林紅燕能怎麼做呢?
只能等姐姐真的痛了,再去幫她癒合傷口。
強行拽著她,只會破壞姐妹感情,阻止姐姐掙脫出泥潭,破繭成蝶。
「照顧好我姐。」林紅燕對頻頻朝她釋放善意的林家四姑說道。
「放心吧,我可是你們的娘家人!」林家四姑打著包票說道。
林紅燕目送林家四姑攙著林巧月離開,轉身去往婦產科主任的辦公室。
徐主任想讓她繼續給黃香玲針灸。
「因為一直沒有找到病人家屬說的那位張醫生,不知道她給病人吃的藥物都是什麼,病人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洗胃等措施,時機也錯過了……」
「我們也找中醫科室試過針灸,效果並沒有你的好,這是為什麼?」徐醫生又道。
「針灸方法和取穴不同。」
林紅燕不僅用了余家八針灸法,還結合了鬼門十五針。
黃香玲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現在住在重症觀察室里,禁止探視。
林家人也沒留在醫院。
林二妮忙著抓張醫生,黃長鎖忙著照看林二妮,擔心她再出什麼事兒。
指望林老太太和林家四姑守在醫院?
那更不可能了。
林老太太先前還說,黃香玲還不如死了清白呢!
不僅不會被人提起這些腌臢事兒,還能回老家訛一筆郭家人。
黃香玲已經脫離了昏迷期,她的臉色依舊是煞白的,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聽著耳邊嘀嘀響的儀器。
直到,她聽到熟悉的說話聲音,才緩緩轉動眼珠子。
渾身能動的,也只有眼珠子。
她的臉上帶著氧氣面罩,身上也連著她看不懂的儀器。
氧氣面罩因為她的呼吸加重,快速結了一層霧氣。
「放輕鬆,你會沒事的。」
這時候的黃香玲是極度脆弱的,林紅燕用帶著消毒手套的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額頭,示意她鎮定下來。
黃香玲的眼淚流得更急了。
她的嘴巴張張合合,想說話,卻礙於氧氣面罩,難以將聲音傳遞出來。
徐主任勸她先別說話,卻把她勸急了。
「我可以給你摘下來1分鐘,你先想想要說什麼話。」徐主任道。
氧氣面罩摘下來的那一刻,黃香玲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做夢了,夢到我不該死,我能活到2024年,還生了兩個兒子,我的丈夫是……是郭文?」
氧氣面罩重新蓋回黃香玲的臉上,她的眼裡,還藏著許許多多沒有說出來的話。
「如果對你來說是美夢,可以當做美好回憶,如果覺得是噩夢,就忘掉吧。」
黃香玲夢到的,是她原本的一生。
如果嚴九按照既定命運毒發死去,黃香玲就不會被叫來京城談親事,肖想高攀嚴家。
當然,她也可以拒絕林老太太,選擇繼續嫁給郭文,走她原本的一生。
但,她選擇來京城,選擇與郭文發生性關係,就只能面對現在的結果。
「是……噩夢。」
黃香玲吃力地說出這三個字。
她不滿意現在的結果,也不滿意夢中平凡的一生。
她理應活得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