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林紅燕特意又給姐姐撥了一通電話，確定她正在服裝廠上班，沒去東城，更沒有給柴父打電話。
「柴青鳳到了京城？」
林紅燕得到這個結論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
嚴九這才知道，林紅燕依舊保持自己的懷疑沒有變。
「我去查。」嚴九道。
林紅燕點頭。
她相信嚴家在京城的本事，回京城的時間，也不能拖了。
柴青鳳是個惡毒的瘋子，她擔心姐姐受到傷害。
偏偏，這件事暫時不能告訴姐姐。
如果柴青鳳一直和柴家人有聯繫，告訴每天與柴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姐姐，只會打草驚蛇。
方金桃再次發出感慨：「你跟你姐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別。」
林紅燕離開縣城這天，採訪她的報紙刊登了。
她的照片印在頭版頭條，這是省狀元該有的牌面。
嚴九又在火車的餐車上，看到了有關林紅燕的報導，這次他不需要借報紙，因為上火車前，他已經買了一份。
到餐車吃飯的人，都能看到那張印在頭版頭條的照片。
有一位穿著中山裝，發須皆白的老頭，等餐期間隨手拿起了掛架上的報紙。
攤開報紙的那一瞬間，他的目光就被報紙上的照片吸引住了視線。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年輕的愛人。
「阿婉？」
中山裝老頭呢喃著愛人的名字，右手忍不住地在那張黑白照片上摩挲。
中山裝老頭抬起頭，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淚水滴在報紙上，瞬間浸透薄薄的報紙，模糊了上面的字眼。
「大爺？您沒事兒吧？」列車員的聲音不由得緊張了。
這時，一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青年，匆匆忙忙地捧著盒飯過來了。
「爺爺，您……」
中山裝老頭抬手，壓住眼鏡青年的話，道：「我沒事。」
話落，他又看一眼手裡被淚水浸濕的報紙，「這報紙賣給我吧。」
「行，上回有人把報紙撕了，也是掏錢買走了。」
中山裝老頭重新擦好老花鏡的鏡片，仔細觀摩報紙上的照片，喃喃道：「像，太像了，簡直和阿婉一模一樣。」
「您說她像大奶奶？」
眼鏡青年沒有見過總被爺爺提起的大奶奶，平日裡，大奶奶也是家裡的忌諱，不准提起。
眼鏡青年看向報紙的標題，下意識地讀了出來。
《文科省狀元林紅燕·飛出偏遠縣城的金鳳凰》
「高考成績不是早就公布了？怎麼現在才刊登採訪？」眼鏡青年道。
「原來出去學醫了，阿婉最討厭看書學習，也害怕吃藥打針，這孩子也就長得像阿婉，其他都不像。」
中山裝老頭摘下老花鏡，手裡的報紙卻久久沒有放下，離開餐車時，帶走了那份淚水已乾的報紙。
「哐嘁哐嘁~」
火車駛出省城，駛向京城。
林老頭子在村里等了一天，晚上還沒見到林紅燕回來，才確定她真的一聲不吭的走了。
林老頭子揣著老太婆教他的伎倆，使不出來，氣得抓著林家大姑和四姑罵了一頓。
「爸，咱們都去京城吧，嚴家那麼有錢，讓他們再騰出來一套房子給我們住唄。」林家大姑說。
「是啊，我和大姐把翠翠、秀秀都帶上，就是不能說給嚴九當媳婦，也能讓嚴家幫忙說個婆家，隨便在京城找個女婿，都比咱們老家這群土坷垃里刨食兒的人強啊！」
「就是，你們別太偏心了，只讓黃香玲去京城，把我們落在老家，有福的同享啊！」
林老頭子做不了主，得請示老太婆。
林老太太一聽，就看穿了大女兒和四女兒的意圖。
「也不瞅瞅那倆賠錢貨長成了啥樣兒！歪瓜裂棗的也想往京城跑，過來不夠丟人的！全都給我在老家趴好，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來！」
林老太太在林家有著絕對話語權，現在嘛，天高皇帝遠。
林家大姑和四姑，都不想聽。
他們以林老頭子不識字不認路，轉車買票不方便，擔心他迷路到不了京城為由，愣是賴上了去京城的火車。
只是沒關係也沒門路，他們連硬座都沒買到，揣著無座票在走道上蹲了一天一夜。
而林紅燕，已經到了周婆婆這兒。
她帶回了關於苗醫蠱術的醫書，還把花古當成病例說給周婆婆聽。
「出去那麼久，累了吧？」
周婆婆這一問，問得林紅燕鼻子發酸。
人人都當她是天縱奇才，不知道她在神秘空間吃了多少苦。
婆婆知道。
「回到家了，就別再想外頭的事兒了，也別忙著去走親戚、見朋友，先回你鄭師父那兒好好休息兩天。」
周婆婆柔聲說罷，看向一旁揉鼻子的嚴九，「你也是。」
嚴九望一眼抱著周婆婆手臂撒嬌的林紅燕，心裡莫名的發酸。
自己是受蠱蟲影響了嗎？
他摸向心口，有些摸不清楚狀況。
林紅燕不能在周婆婆這兒久留，方金桃已經回到大院了，林紅燕也得按時到鄭家，以免他們起疑心。
鄭家老兩口見到她，卻是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有激動，也有心疼。
宋亮拽著林紅燕的手不停撒嬌，問林紅燕有沒有小蠱蟲，讓他看一看。
林紅燕學了養蠱，離開寨子的時候，卻被白師父要求，不准帶蠱蟲離開寨子，也不准在外頭養蠱。
林紅燕指著嚴九說：「九哥身體裡有一隻蠱蟲，你想看蠱蟲，就多看幾眼他吧。」
「姐姐叫錯了，這是我長霆叔叔。」
林紅燕：「……」
行吧，各論各的，不算差輩兒。
嚴九還得回大院看嚴老爺子，沒留在鄭家吃飯。
嚴家，來了一位訪客。
一位穿著中山裝的白頭髮老頭，身旁跟著一位帶著金絲邊眼鏡的青年。
「長霆，這是你段爺爺，就是我以前提起的那位富商，當年沒少給我軍支持，後來出了國，現在年紀大了，想落葉歸根就回來了。」
嚴九當即彎腰，行禮。
嚴老爺子又說：「說來也巧，你段爺爺剛從豫南回來，你們是坐一趟火車到的京城。」
「我記得爺爺說，段爺爺的家在京城？您是去豫南遊玩嗎？」
「是啊，當年局勢亂的時候，逃難到過豫南，如今故地重遊，豫南的變化可真大，很多地方都認不出來了。」
段正清老爺子說著，又想起了印在報紙上的那張笑臉，頓了頓，又道，「依舊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是啊，長霆的救命恩人，就是豫南人，是個很有本事的小丫頭呢！」嚴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