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只能喝我剩下的

  「別以為我會感激你周鳳蘭,這票本來就該你給,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票你給了也白給,她哪來的錢買手錶,估計沒幾天就得把票賣了,吃了喝了。」

  「行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抓緊回屋給冬葉拿錢去!」喬雲柏不願意看江慧巧這個樣子,抓著她的胳膊催她快走。江慧巧這才拖拖拉拉的回屋給喬冬葉拿錢。

  「冬葉,這次是你三嫂誤會你了,我替你三嫂給你道歉。」喬雲柏一臉歉意,今天的事他能看出來,喬冬葉和以往脾氣不一樣了,收斂了許多,這是有意讓著江慧巧。

  他哪知道他原來的妹妹早被自己媳婦一巴掌扇到不知道哪朝哪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喬冬葉!

  喬冬葉根本沒往心裡去,要不是三嫂作妖,她還拿不到這十塊錢呢!雖然很少,但這可是她來這個年代的第一桶金!

  從喬雲柏手裡拿到錢,喬冬葉心情十分的不錯,她蘸著唾沫一張張的數著,更是主動摟著喬文:「明天大姑上供銷社給你買蛋卷吃去!」

  曹玉英在一邊聽的直搖頭,她這個女兒花錢一向大手大腳,家裡沒錢還整天要錢買吃的,估計這次這十塊錢沒幾天就得讓她嚯嚯完了。

  喬冬葉可沒想這麼多,她捏了捏喬文的小臉蛋:「大家都餓了吧,二嫂,我和你去做飯去!」

  說罷,她親熱的挽著周鳳蘭的胳膊向廚房走去,周鳳蘭十分詫異,平時連個正眼都不給她的大姑子今天居然又是替她擋巴掌,又是給喬文買蛋卷,難道喬冬葉突然變好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要是她能變好,公雞都得下蛋。周鳳蘭否認的搖了搖頭,一定是喬冬葉見錢眼開,那張手錶票把喬冬葉暫時穩住了。周鳳蘭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的大姑子會對她和孩子那麼好,畢竟喬冬葉過去的二十一年裡都是一個樣。

  來到廚房,映入喬冬葉眼帘的是用黃泥盤的土灶,上頭還坐著一口大鐵鍋,鍋旁邊還有一張榆木桌子,是喬雲柏用舊門板做的,充當櫥櫃來用,上頭放著鹽罐子,還有小半瓶醬油和快要見底的醋。

  喬冬葉晃了晃醋瓶子,醋底子都粘在了瓶子上,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打新醋了。

  她想了想,喊來喬文,「喬文,今天太晚了供銷社關門了,我給你兩塊錢,你明天一早去供銷社給家裡打一斤醬油,一斤醋,再買一斤細鹽、一斤白糖,如果錢還有多的,你就自己留著買本子吧!」

  喬冬葉沒有在這個時代買過東西,但是根據原主的記憶她也能估算個差不多。

  周鳳蘭聽到喬冬葉要買這麼多東西急忙阻攔:「冬葉啊,嫂子知道你剛拿了十塊錢,但是也不能狗窩裡放不住熱窩窩啊!又不請客不辦席的,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並不是周鳳蘭摳門,這個年代物資匱乏,醬油還好,能調味,醋卻是不常吃,只有請客或者辦席的時候才買一點,還有就是白糖,當時送禮或者看望病人才買呢,平常人家飯都吃不起,更何況白糖!

  「二嫂你就別管了,我買這些東西都有用!」喬冬葉嘴上沒有多解釋,心裡卻有自己的盤算,現在天熱了,下地幹活容易出汗流失電解質,大家個個都累的跟干似的,喬文也是,只剩一副小身板支在那。白糖是最直接最快速能恢復體力和能量的方法。

  見喬冬葉堅持自己的想法,周鳳蘭又恢復了沉默寡言,果然這丫頭還是本性難改!

  而喬冬葉卻不知道周鳳蘭的這些想法,雖然這些人都和現在的喬冬葉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是看到今晚大家都這麼向著自己,喬冬葉也決定要對這家人好一點,更是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在八零年代好好的活下去。

  聞著鍋里傳出來棒子麵蒸曲曲菜的味道,喬冬葉大手筆的把瓶底的醋全都倒出來,又倒了一點醬油,調成蘸料,又拿碗把鍋底下的稀飯盛了出來,說是稀飯,其實和白開水差不多,粥底只有可憐的幾粒米。

  原主喬冬葉在家沒怎麼幹過活,而現在的喬冬葉因為從小愛鑽研美食,所以廚房裡這一套她十分熟悉,幹活非常麻利,沒多長時間她就把碗一一放在了院裡的小桌子上。

  家裡沒有風扇,所以只能在院子裡吃飯,比較涼快,夏天除了家裡的大門,其他屋的門幾乎都是不上門栓的,這才給了江慧巧拿點心罐子誣陷喬冬葉的機會。

  「冬葉呀,叫你三嫂出來吃飯。」喬大軍環顧了一圈,沒在飯桌上發現江慧巧的身影。很明顯她還在因為手錶的事生氣呢。

  「爹你別管她,她還有理了,不吃就是不餓,誰也不用叫她。」

  喬雲柏也在生江慧巧的氣,整天無理取鬧,讓喬雲柏焦頭爛額。

  「去叫你三嫂去,她還餵著孩子呢,不吃飯哪行!」曹玉英也發話了,江慧巧不吃飯不要緊,沒有奶水她孫子吃什麼,她不考慮自己也得考慮考慮孩子。

  喬冬葉正要起身,春紅搶先一步放下碗,嘴裡的粥還沒咽下去,她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去吧爹!我姐去我嫂子更不出來了。」

  春紅是個明白人,她想的沒錯,要是讓喬冬葉去叫江慧巧吃飯,江慧巧還以為是故意到她面前耀武揚威呢!

  春紅跑到江慧巧的門前勸了好大一會,江慧巧才不情不願的趿拉著一雙塑料拖鞋走出來。

  「春紅,我也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是擱別人,我才不出來呢!」江慧巧沒好氣地道。

  隨即她的眼又往桌子上掃來掃去,看到只有蒸曲曲菜和粥時,她不耐煩的撇了撇嘴。

  「媽,咱家裡一天天的就吃這個呀,我這個還在奶孩子的就不說了,雲柏是個壯勞力,晚上連個窩窩頭也不給吃啊?」

  曹玉英此刻正在一邊哄喬勝,她總是最後一個吃飯的,還沒看到桌上擺的都有什麼東西,聽到江慧巧的話,她解釋道:「家裡的棒子麵就夠蒸點曲曲菜的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讓冬葉買去。」

  喬雲柏在一旁沒給江慧巧好臉色,「你別拿我說事,我不餓!」

  「你不餓我餓呀,沒有棒子麵不是還有雞蛋嗎,給我沖個雞蛋喝!」

  江慧巧的饞比喬冬葉有過之而無不及,喬冬葉是吃東西沒夠,干吃窩窩頭也吃的香,江慧巧是只愛吃好的,自打她生了喬勝開始,每天雷打不動的倆雞蛋,家裡那幾隻母雞下蛋下的都瘦了。

  「稀飯喝不飽,吃菜吃不飽,一個清湯寡水沖個雞蛋就能飽了,這胃還真神奇。」喬冬葉忍不住笑噴了出來,她放下碗,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起身又盛了第二碗。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啊,你的胃和無底洞似的,別說沖雞蛋了,喝涼水你都喝不飽。」江慧巧不想搭理喬冬葉,這死妮子不知道怎麼的嘴皮子變厲害了。

  雖然江慧巧在地里就是磨洋工,一會喝點水,一會和旁邊大娘聊個天,沒幹多少活,但是也是在地里曬了一整天呢,現在只想快點喝到沖雞蛋。

  「冬葉,你去廚房裡拿仨雞蛋,給你嫂子和喬文一人沖一個,你自己也喝一碗吧。」喬大軍吩咐道。他知道,以喬冬葉的性格,如果不給她一個雞蛋,今晚肯定又鬧的家裡不得安生了。

  喬冬葉正想拒絕,沒想到江慧巧先不樂意上了:「爹你也太偏心了吧,喬冬葉一天啥活也沒幹,她憑啥還得吃一個雞蛋呀,喬文才五歲,他自己能吃得了一個雞蛋嗎?我一會喝了剩下給喬文喝一口吧。」

  這話給喬冬葉氣笑了,她這個嫂子還真是個不講理的。合著全家裡就她配吃一個雞蛋。

  喬文聽見自己的名字,從飯碗裡抬起頭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十分聽話的回答:「嗯!我知道了嬸嬸,小文就喝粥就飽了。」

  周鳳蘭聽了喬文的話十分心酸,要是喬雲禮在家就好了,小喬文也不至於小小年紀吃這麼多苦了。她摸了摸喬文的頭髮:「小文乖,等明天媽媽拉了磚胚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不行,要麼都吃,要麼都別吃!」喬冬葉可不允許江慧巧吃獨食,更看不得她欺負孩子。

  「真有意思喬冬葉,咱家你是最不配吃的,你一天好吃懶做,你憑啥吃,喬文豆大點的孩子也不掙工分,光花家裡的錢,他憑啥吃!」江慧巧不耐煩的點著桌子,數落著喬冬葉的不是。

  喬冬葉無奈的擦了擦汗,誰讓原主這麼懶,一點活也不干,她決定,從明天開始她必須得給家裡幹活或者掙錢了,不為別的,就為了吃雞蛋的時候能有底氣!

  雖然很沒出息,但是確是目前喬冬葉最真實的想法,她這個身軀特別能吃,一頓喝三碗稀飯還不飽,她必須得想辦法掙點錢讓自己吃飽,不能光在家裡啃老。

  「江慧巧你有完沒完?!你吃的每一口都是我二哥當兵寄回來的錢,你自己往家拿一分錢了嗎!」喬雲柏一拍桌子,嚇得江慧巧一哆嗦。

  「你沖我吼什麼!我給你家生了個大胖小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連個雞蛋也不讓人吃!」江慧巧的眼淚就像雷陣雨,說來就來,好像真的被人欺負了一樣,實際上她不欺負別人就算好的了。

  江慧巧知道,喬雲柏從來都只是嚇唬嚇唬她,從來沒有真的打過她,更何況還守著喬大軍,喬大軍雖然是農村人,但是對著三個兒子要求都十分嚴格,不允許他們做出格的事。

  江慧巧一邊抽抽嗒嗒的哭,一邊看著眾人的臉色,看大家都在自顧自的吃飯沒人搭理她,索性不裝了,自己朝著屋裡放雞蛋的筐走去。

  為了防老鼠,也是為了防喬冬葉,當然主要是為了防喬冬葉,曹玉英把家裡所有的吃的都放在這個柳條筐里,然後用繩子高高掛起來,反正除了喬冬葉也沒人會偷吃。

  「你們不給我弄,我自己弄!我不信我還吃不上個雞蛋了!」江慧巧一邊說一邊踩著凳子解掛筐子的繩子,沒想到一個沒抓好,整筐雞蛋都掉了下來。

  「哎喲我的媽呀!這可咋辦,哎喲哎喲!」江慧巧趕緊去抓籃子,沒想到一下子從凳子上摔了下來,結結實實的坐在了地上。

  喬冬葉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江慧巧發脾氣把雞蛋筐子摔了呢,她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沒想到肚子一下把桌子給掀起來了,還好喬大軍在對面,要不然家裡的碗都遭殃了。

  曹玉英離得近,她抱著喬勝抓緊過去看,只見筐子裡的十幾個雞蛋,此刻全都摔的分不清蛋清和蛋黃了,一攤攤的粘在地上……想補救也沒法補救了,曹玉英心疼的不行:「我的雞蛋呀,這麼好的雞蛋,我這還攢著去走親戚呢,這可咋辦呀!」

  那時候的雞不餵飼料,都是自己溜達找食的,頂多就是曹玉英給餵點棒子麵,食物來源不固定,雞也不是天天都下蛋,這段時間喬冬葉和江慧巧比著賽的吃,曹玉英攢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才攢下這麼十幾個,這下全都讓江慧巧給碎了。

  「三嫂,你也太不小心了,這雞蛋可是媽一個一個攢下的!」喬冬葉替曹玉英出頭。

  本來還在不停叫喚的江慧巧一聽這個來勁了,「你少在這裡裝好人,別以為我不知道,雞蛋平時你給偷吃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少!」

  「那也比摔了強啊,吃了不疼瞎了疼!」,喬冬葉一句話堵的江慧巧啞口無言。

  曹玉英把喬勝交給喬雲柏抱著,自己拿了個碗,蹲在地上想把碎了的雞蛋刮起來,可是雞蛋和地上的土都混合在了一起,怎麼看都是沒法吃了,她深深的嘆了口氣,盯著眼前的雞蛋殼開始發呆,一動也不動,看的喬冬葉一陣心疼。

  「三嫂,這是媽要攢著走親戚的雞蛋,現在你把它都摔了,你就得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