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屋的門開了，探出一個亂蓬蓬的小腦袋。
玉嬰向她招了招手。
小女孩怯怯地走過去，在一米多遠的地方停下來。
玉嬰看著她精緻的小瓜子兒臉，心生憐愛。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新。」
「小新，名字真好聽。你想開始新生活嗎？去一個新的地方，認識新朋友。沒有人再會欺負你了，所有人都會是你的好朋友。」玉嬰說著，慢慢走近她。
「媽媽，可以嗎？」女孩子怯怯望向劉老實的媳婦。
這女人明顯是沒主意的人，劉老實進去以後，她就惶惶不可終日，也不知怎麼才能從困境中逃出去。
玉嬰的話給了她希望，可是她又有些不敢相信。
「我們在一個宿舍住這麼久，宋家人什麼脾氣不知道嗎？我會說話算數的。」玉嬰提醒道。
這時候，宋家人三個字，給了劉老實媳婦力量，宋家的誠信度足夠高，高到她可以試著走出從不敢想的高度，出走，這對她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力量了。
在一個清晨，玉嬰和陸逍遙把那娘倆送上南下的火車。
南邊已經安排好了，老五和媛媛會接站，安置這母女二人。她們暫時住在閔公館。
玉嬰特意給阿婆寫了封信，託付這娘倆個，尤其是小新。
阿婆回信了，字跡娟秀，她說不辱使命。
玉嬰抬頭看著院子的小白樓，又覺得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只是駱女士的病情不穩定，時好時壞。壞的時候，連陸逍遙和陸教授都不認識，口口聲聲叫玉嬰。
這個玉嬰可不是玉嬰本嬰，她叫的是小子蕊。她好像還活在玉嬰五歲的歲月，沒辦法，陸逍遙只能把子蕊接過來，安撫她。
拉著子蕊的手，跟她一本正經的談天說地，駱女士心態平和，優雅大方，又恢復了原來的魅力。
「這樣也很好，不記得我們沒關係，她能快樂就好。」陸逍遙的心態也調整得差不多了，看著那祖孫二人旁若無人喝下午茶，又好笑又心酸。
最苦了的是陸教授，他的心裡難受著呢。
偏駱女士還慪他。
「這位是？」這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發問了。
「這是我太爺爺。」子蕊回答。
「這是不放心你在我們家，跟過來的？親家別客氣，喝茶。」駱女士讓了一下。
「謝謝。」陸教授苦笑一下，他能說什麼，在自己家裡成客人了。
「你太爺爺，也挺閒的哈。」駱女士對陸教授這種不大識趣的親戚，有些反感了，悄悄跟子蕊吐槽。
子蕊只能裝糊塗，這已經超出她年齡的認知了。
「大人真麻煩。」回家的路上，子蕊把嘴嘟起來。
「太太這是病態，你要理解。」玉嬰知道對子蕊說這些很殘忍，但是有些事實，不是掩蓋就能解決的。
「唉，我都不想長大了。」子蕊嘆氣的樣子，讓玉嬰又愛又憐，抱過來狠親了幾下。
「子蕊你別嘆氣了，你知道姑父多羨慕你？趁著你還擁有這麼多，好好享受童年吧。」陸逍遙在開車，可是耳朵全放在這姑侄二人身上。
「看你說的，你不止是曾經擁有過很多，現在也擁有很多，不知足了吧？」玉嬰瞪了陸逍遙一眼。
「看！太姥爺來了！」子蕊指著家的方向大叫。
玉嬰姥姥和姥爺，年事已高，可是身體都不錯。偶爾也能過來坐坐。
「我這是聽說你們弄個老年活動室，過來瞧瞧。」玉嬰姥爺滿眼的羨慕。
「那姥爺，我過去給你們也蓋一個？」宋玉橋一聽，忙說。
「那可不行，他說要就給蓋啊，那得花多少錢！」玉嬰姥姥一聽可急了。
「姥姥，這本是計劃中的事。我跟區領導商量過了，要陸續在幾個小區蓋活動室，地點我選，地皮他們劃，房子我們蓋。」宋玉橋剝了一塊軟糖，送到玉嬰姥姥面前。
「不要那東西，粘牙！」玉嬰姥姥這輩子挑剔的毛病就沒好了。
「這是新產品，入口即化，不粘牙，您嘗嘗。」子蕊過來幫著宣傳，從爸爸手裡接過去，直接餵給玉嬰姥姥。
「唔，好吃，乖。」玉嬰姥姥對子蕊是有些偏心，沒再挑毛病。
「玲玲下樓了？好像胖點了。」玉嬰姥爺見小四扶玲玲下來，忙站起身。
「爸你到是坐著，有見外孫媳婦請安的道理嗎？」孟巧蓮嗔道。
「我不是給外孫媳婦請安，我是給我重外孫請安呢。」玉嬰姥爺此言一出，眾人都笑了。
「都叫老損種，就是這意思。隔代親，隔兩代更親！」玉嬰姥姥笑罵道。
「玲玲，這是給你孩子的，你先給收著。」玉嬰姥爺是有備而來，帶了一塊表。
這幾十年，他收藏的表很多，又都是精品，不用看就知道這一塊不簡單。
「看看，當年我小的時候，你太姥爺哄我。玉嬰呀，你長大了，姥爺的表都給你。結果呢，都給分了！」玉嬰故意嘟著嘴說。
「你這丫頭不能歪，最貴的最好的都給你了。」玉嬰姥爺一見急了，把實話說了。
眾人又是一陣笑。
這工夫張嬸子和老羅帶著小晴也進了門。
「小晴長個子了。」玲玲看到妹妹眼睛一亮，她是真想妹妹了。
小晴減了有三十斤，個子也竄了一截，亭亭玉立的，看著有著少女的模樣了。她跟彩虹最好，兩個人見面就拉著手跑樓上去，不知嘀咕什麼。
老羅拿來一個鋁飯盒，遞給小四。
「你媽昨天晚上收拾到後半夜，怕保不了鮮味，先煎了一下，剩下要怎麼做隨你。」
小四打開一看，是一盒帶魚，全是中段，掐頭去尾的。
「這魚長得稀罕，頭尾都沒有。」孟巧蓮笑道。
「頭尾都留給我們吃，玲玲吃魚怕扎刺，只能吃中段。這可是老羅的同志背回來的，新鮮著呢，小四兒一會就給做了。」張嬸子吩咐道。
90年代物流還不暢通，尤其是冷鏈運輸是弱項，吃新鮮海魚有難度。
「雨兒回來了？今天挺早啊。」孟巧蓮眼尖，透過人群就看到穀雨進門了。
一家人圍個孕婦轉，怕她不舒服，心照不宣，馬上都散了。
「娘，老三呢？」穀雨似乎帶著氣，說話語氣也有點硬。
「說要去區里開個會，沒回來呢。」孟巧蓮聽著口氣不對，回答也加了小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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