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讓她們睡在裡間屋的小床上,單人床很窄,好在兩個女孩子都很苗條。
玉嬰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跟韓冰打了招呼,怕她會留門。
這一夜玉嬰睡得不踏實,周大娘說了,讓她顧著小蘇一點兒,她有責任在身。
小蘇倒是睡得安穩,不時揚揚嘴角,一看就是做了美夢。
玉嬰熬到三點多,身上乏得很,掀起窗簾,看了看外面,樓房和街道的輪廓慢慢清晰起來。
突然身邊的小蘇發出啜泣,玉嬰忙看過去。小蘇的眉頭緊皺,很痛苦的樣子,眼淚從眼角滾落。
玉嬰猶豫一下,還是輕輕推了推她。
半晌,小蘇才睜開眼睛,看到玉嬰時,滿臉吃驚。
她坐起身茫然四顧。
「這是周姥姥家,昨天太晚了,我們睡下來……」玉嬰小聲解釋,她不確定現在的小蘇是不是真的醒了。
「我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小蘇發出夢囈般的聲。
門無聲地開了,周大娘沒敲門就走了進來。
「也許不是夢。」
「那是真的嗎?」小蘇的眼淚又湧上來。
「你信,那就是真的。」
「謝謝你們!謝謝!」小蘇突然一把抱住玉嬰,放聲大哭。
這哭聲真是含著無盡的委屈,周大娘說得對,這些年,她受苦了。
玉嬰跟小蘇回到唐先生處時,已經是過了午飯時間。
韓冰見她們回來,先看臉色,這才放心,問道,「吃過沒有?」
「吃過了,我好睏,去睡一會兒。」玉嬰是熬不住了,倒頭就睡。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入夜,穀雨和小蘇坐在桌邊,邊吃零食邊聊天。
不知道的還當是兩個閨蜜在說悄悄話。
玉嬰看著她們兩個的樣子,有點奇怪,似乎太和諧了。
「你醒了,玉嬰。」穀雨眼尖,馬上跳起來。
「好餓啊。」玉嬰揉揉眼睛。
「這裡有吃的,給你留了。晚上小四過來一趟,給你送的布丁,怕你晚上餓。」穀雨說著打開食盒。
「剛睡醒不要吃涼的東西,這還有芝麻糊,我給你沖一碗吧。」
這話要是換個人說出來,一點也不奇怪,可現在是小蘇說的,玉嬰真懷疑她是想下毒,怎麼一天的時間,她整個人好像變了。
玉嬰還真是餓了,風捲殘雲把東西吃個乾淨,這才看到現在是晚上九點多。
「在院子裡轉轉吧,別積了食。」穀雨剛還勸她吃,現在又不放心了。
自打她自己開幼兒園,學了很多幼兒的護理,現在玉嬰在她的身邊,她早就以嫂子自居了,要照顧好妹妹是日常,所以格外關心。
玉嬰跟著她們兩個走出屋,現在天氣已經熱起來,晚上的夜風也不那麼涼了。
院子裡的一棵白丁香開得正茂盛,沒等到樹下,就香氣撲鼻。
穀雨跑過去,揪了一小串花下來,掖到玉嬰的耳邊。
「這香味好,安神,一會兒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兒。看都把你熬瘦了,這要是逍遙知道了,不知道怎麼心疼呢。」
玉嬰這才想起來,這幾天都沒跟逍遙說上十句話。
他知道家裡這邊有事,過來問個平安,囑咐幾句就先掛斷電話了。
這是怕玉嬰分神,他的心思細膩。
想起逍遙,玉嬰的心就格外柔軟,她把頭靠在穀雨的肩上,看著月亮,默默想心事。
「進去吧,夜露涼了。」小蘇抱了一下肩膀。
玉嬰才想起她來,差點把她忽略了,她的攻擊性沒有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縹緲起來,好像沒有了什麼特質。
把她堅硬的外殼剝掉,會發現,其實最可憐的是她,什麼也沒有。親情,愛情,都是一場空。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之前做為對手存在,玉嬰和小蘇之間一直有種張力,在暗中較勁。
現在這種力量沒有了,兩個人又成不了朋友,因為玉嬰接觸 到小蘇最柔軟的地方,所以下不了手,又出於教養要裝作不知道,莫明就尷尬起來。
事情都處理好了,穀雨又回到宋家,婚事重新定在下周日。
宋家又熱鬧起來,穀雨也很快進入了狀態。
穀雨爸的案子還在走程序。玉嬰和宋玉橋商量過,這件事還是不要插手的好,畢竟是穀雨的生身父親。
現在正是嚴辦的時候,他判個十五年是沒問題的。
穀雨從來沒問過,玉嬰也選擇了不提。
這天她從外面回來,沒等進屋,就聽屋子裡笑翻了天,她猜測又是張嬸子這個大活寶,可是沒想到進屋一看,C位的人是小蘇。
孟巧蓮的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見玉嬰進來,忙招手。
「這小蘇太可愛了。」
玉嬰眼睛都直了,怎麼也想不到,小蘇能跟可愛掛鉤。
估計小蘇也沒想到,自己會被稱可愛。
剛玉嬰不在,她揮灑自如,現在玉嬰出現,她突然就尷尬了。
「我出去抽支煙。」小蘇擠出來。
「少抽菸,對身體不好。」孟巧蓮還遠遠囑咐著。
「正樂呵呢,為什麼要出來?」玉嬰又笑著補充一句,「少抽菸。對身體不好。」
「我現在才懂,為什麼你要帶我來。」小蘇吐了個小小的煙圈,笑了笑。
「別想那麼多,開心玩就是了,我家人都很喜歡你。」玉嬰把話題岔過去。
「你說的這句話,我深以為然,我也喜歡她們,所以想參加完婚禮再離開,不然我早就走了。」小蘇掐掉煙,向屋子裡走。
玉嬰沒有馬上跟進來,她還在琢磨小蘇的話,不然早就走了?
就是說這件事她放下了?
「就是這兒!」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喊,接著玉嬰就看到一伙人,撲向樓門。
這些人的衣著很破舊,樣式也很土,一看就不是城裡人,聽口音也很陌生。
他們手裡都拿著傢伙,有鐵鍬有斧子。
玉嬰大吃一驚,這是什麼人來找茬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