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攆你呀，你是我們家的貴客，怎麼會攆！」孟巧蓮有點慌。
還好小蘇沒有為難她。大概看在宋家這份盡心盡力上，也給了點面子。
吃過飯，宋家人撤退的很快，走之前收拾得很利索。
小蘇又不得不佩服一下，這一家子的整體素質都很高。
他們不像一般北方家庭那種大嗓門，一家人吃飯跟打架似的。收拾桌子時，都悄無聲息，各司其職，連孩子們都在做力所能及的活兒。
小蘇猜測娛樂項目就到這裡了，以宋家的能力，也就是請她吃頓飯，至於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物，宋玉嬰應該不會蠢到送上一份兒。
小蘇缺的東西，他們更拿不到了。
「晚上吃的有點多，我們散一會兒步吧。」玉嬰把家人送走，沒有馬上回房間，向小蘇提議。
她這麼一說，小蘇才回過神兒，今天晚上還是吃多了，就點頭應了。
兩個人從巷子出來，並沒有說話，都悶頭走路。開始小蘇覺得玉嬰只是散步，漫無目地，可是走過兩條街，她突然覺得玉嬰似乎想帶她去哪兒。
「要去什麼地方嗎？」小蘇把問題直接拋出來。
「送你一個生日禮物。」玉嬰一笑。
小蘇一聽，還是有些失望，看來高估她了，她也不能免俗。
「我不需要什麼禮物，回去休息吧。」小蘇不客氣地轉身向回走。
「等一下，這份禮物，你一定需要。」玉嬰叫住她。
「你這麼肯定？」
「是的，我肯定。」玉嬰的表情有些嚴肅，不像要送禮物，到像是在鄭重承諾什麼。
小蘇不由自主跟在她身邊，繼續向前走。
前面一片的樓房有點舊，路燈也暗起來。
「有一次，我被人綁架了。」玉嬰把腳步放慢下來，剛她們走的有點急，小蘇有些跟不上了。
「噢？這小地方還挺熱鬧，綁架。」小蘇對這話題沒多大興趣。
「你猜他們怎麼找到我的？」玉嬰偏著小腦袋問。
「警方破案了？」小蘇還算給面子，猜了一次。
「算卦。」
「算卦？這裡有很厲害的大師嗎？」小蘇聽著就是心念一動，在她們那邊，對風水這些是很相信的。
「是很厲害的。她算出來我在井裡。還畫了一張圖。逍遙找我時，把圖翻過來一看，就明白了，我在煙囪里。」玉嬰說著蹲下身，撿起一根樹杈，在地上畫了周大娘給的圖。
「這人很厲害嗎，能看到這樣已經不容易了。」小蘇這夸講是由衷的，看來她很敬畏鬼神這些。
「諾，看到那個窗子沒有？暗紅的燈光，就是周姥姥家。」玉嬰已經走到周大娘家樓下了，抬手一指。
「你帶我來看她？」小蘇一怔。
「不是看她，說了，送你一份生日禮物，讓她給你最想見的人，帶句話。」玉嬰的聲音很清，可是小蘇已經激動得抑制不住情緒了。
「你認真的嗎？」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我是希望你也能認真。」玉嬰咬了咬嘴唇，盯著小蘇的眼睛，看著她的眼淚慢慢蒙上來。
「走吧。」小蘇邁步進了樓門。
沒等她們上樓，周大娘的門就開了。
她站在門口，看了看小蘇，幽幽嘆了一口氣。
「周姥姥，這就是我說的朋友，你幫她帶句話。」玉嬰之前跟周大娘聯繫過，小蘇不比別人，不能出一點紕漏。
「呵，你還安排好了，你知道我要給誰帶話嗎？」小蘇看了玉嬰一眼，似乎想從她的眼睛中看出來陰謀。
可是玉嬰坦蕩地看著她，一點沒有躲閃。
「孩子，你挺不容易的。這個忙我幫了，可是只能是一個人。」周大娘對小蘇很客氣。
「好。」小蘇突然上前一步，附在周大娘的耳邊，輕聲說了點什麼。
周大娘有點吃驚，看了玉嬰一眼，還是走回到蒲團前，盤腿坐下。
香火頭明明滅滅，玉嬰還是第一次晚上來求仙，心裡不知怎麼有點慌。
小蘇的情況說不好，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其實玉嬰是想帶她來解心結的，如果把她和羅一鳴之間的關係理順了，說不定她肯放過老二，去過新生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突然周大娘的眼睛攸地一下睜開來，目光炯炯，盯著小蘇說，「有回話了。」
「是什麼？」小蘇向前一撲，差不多是從椅子上跌下去的，竟是跪到了周大娘面前。
「她說，不後悔給你生命，她想你幸福。」
「她是這麼說的？」小蘇的眼淚奪眶而出，全身抖得跪不下去了，竟匍匐在周大娘的懷裡，放聲大哭。
玉嬰莫明其妙，怎么小蘇要帶話的人不是羅一鳴嗎？
她看著小蘇痛哭，知道她很痛苦，可是不知道痛苦來自哪裡。
就在這時，屋子裡的燈閃了兩下，房間突然暗下來。
玉嬰盯著周大娘，剛想開口，忽然發現，周大娘好像變了一個人。
不知是光影的作用還是什麼，她突然變得年輕了，就像一個三十來歲的少婦，五官精緻唯美，身姿都變得曼妙了，不再像個垂垂老婦。
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溫柔地撫摸著小蘇的頭髮，嘴裡喃喃念叨著什麼，像在哄孩子一樣，發出輕輕的噓聲。
小蘇的哭聲越來越低，人慢慢就癱在周大娘的膝上，漸漸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玉嬰嚇得嘴巴都張開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她放在床上，讓她好好睡一覺吧，這孩子太苦了。」周大娘說著，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攔腰一個公主抱，把小蘇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又拉過一床被子給她蓋好。
小蘇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不時還抽嗒一下。
「今夜讓她睡在這裡？」
玉嬰忙問。
「你也留下吧。」周大娘慢慢轉過身，腰身又彎下去，滿臉的倦容。
「她問的是什麼？」玉嬰好奇死了。
如果說小蘇不相信這個也罷了，她是相信的，這麼好的機會，她問的竟然不是日思夜念的羅一鳴。
「她媽媽生她時死的，她一直覺得愧疚，如果沒有她，她媽媽會過著非常完美的人生。她想知道，她媽媽後不後悔。」周大娘沒有瞞著玉嬰。
玉嬰想起剛才的答案，也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