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生而為人

  玉嬰隨即反過味來,這些人是穀雨的親戚,帶頭的就是穀雨媽。

  一想到孟巧蓮和秋月在屋子裡,玉嬰頭皮都要炸開了,這要吃虧了怎麼辦!

  她拔腿就往屋子裡跑。

  正巧小四和老三從外面回來,見狀不對也緊跑了幾步。

  沒等玉嬰進樓門,樓門呼啦一下被擠開了,剛衝進去的人落慌而逃。

  老三和小四情急之下按倒兩個,其他人已經四散而去。

  玉嬰忙進屋看究竟。

  「小蘇,你沒事吧!」孟巧蓮真拉著小蘇上上下下看個不停。

  「沒事兒。」

  「你咋那麼神呢?原來他們說你會武功,我還不信,這空手就把鐮刀給奪了,太厲害了!」徐大嘴嘖嘖感嘆。

  原來是小蘇把一隊人打退了,只是砸了屋子裡的幾件物件,人都沒事兒。

  「那是詠春,小時候練了防身的。」小蘇耐心向孟巧蓮解釋。

  玉嬰發現,小蘇對孟巧蓮格外有耐心。

  秋月是有點乏了,在裡屋睡著,身子笨,聽到動靜起身時,外面都打完了。

  她捧著大肚子出來,屋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

  「還好小雨沒在,要是在得多傷心。」孟巧蓮又記掛著穀雨,黯然神傷。

  「她現在不在,這事兒早晚也知道,那邊按起葫蘆起來瓢,沒完沒了,也得想辦法了斷一下。」徐大嘴嘆口氣。

  玉嬰知道,這原生家庭的問題最難解決的,要不是穀雨人實在是好,她斷不肯讓老三跟這樣的家庭結親。

  這糾纏下來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事。

  「穀雨媽在樓上,要怎麼處置?」老三下來問。

  「我上去跟她談談吧。」玉嬰說著起身出來,一回頭見小蘇也跟上了,不由得一笑,現在她們成戰友了。

  小蘇也一直在守護著她的家人。

  穀雨媽現在也知道害怕了,小四一個人看著他們兩個,也沒敢硬向外逃,眼珠子亂轉,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見玉嬰進來,她是認識的,當時就撲嗵一下跪下了。

  「親家姑娘!求求你,救救俺們當家的吧!」

  「你這拿著家什打上門來了,是求救的態度?」玉嬰沒客氣。

  「俺剛是昏了頭,都是他二叔他們教唆的,現在俺後悔了,俺錯了,錯了!」穀雨媽這態度轉變得夠快的。

  她說被教唆,玉嬰到是相信,以穀雨媽的膽識,斷不敢跑到宋家來鬧事。

  這件事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她聽穀雨說過,穀雨媽是穀雨爸買來的,就是個生育工具,每天都挨打,她就把氣撒到孩子們身上。

  因為自己的生活實在是艱難,所以也不知道什麼叫愛,只是能生存下去,就是最基本的要求。

  對這樣的人,玉嬰倒也恨不起來。不是她聖母心,其實設身處地想一下,那些說嘴的,說就是在逆境也不會改變的人,並沒有一個感同身受,換成誰,十四五歲的年紀,什麼也不懂呢,就被扔給一個成年男人,非打即罵,怕是也都要半瘋了。

  她正在組織語言,想著怎麼跟她交流,穀雨跑上樓來。

  「玉嬰,我來吧!」她跑得氣喘噓噓,大概就是怕玉嬰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

  「三嫂,你打算怎麼辦?」

  玉嬰把穀雨拉到一邊。

  「我媽跟我爸不一樣,她也是受害者。只是她活得不明白,跟她講大道理,也未必講得通。但是她畢竟是我的生身母親,我不能放棄她。」穀雨這是考慮好了才來的,玉嬰不由得點點頭。

  「你這樣想,我支持你。」

  「原來我總是怪她,不應該把我生到這個世上來。可是現在我不怪她了,我要感謝她。是她讓我遇到你們這麼好的家人,我現在覺得活這一次值得。」穀雨說得玉嬰眼圈都紅了。

  「你去吧三嫂。」玉嬰放心了,從穀雨的這幾句話,就知道她能深思熟慮處理好這件事。

  穀雨媽這一會兒也是頭昏眼花,經歷太多了,一時緩不過勁兒。穀雨的變化又大,所以她進來,根本就沒認出那是自己的女兒。

  穀雨走過來,叫了一聲媽,她才恍恍惚惚有點明白了。

  心裡倒生出怯意,這麼漂亮的人兒,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不得了。

  「媽,我跟你好好談一下。」穀雨伸手拉起她,帶她坐到沙發上。

  沙發有點軟,穀雨媽剛挨上去,就陷進半個身子,嚇得一下就彈起來了。

  「媽你坐吧,有話慢慢說。」穀雨很沉著。

  見她們母女有話說,小四和老三就往外走,順便把剛扣的另一個男人帶了下去。小蘇也退了出去。

  玉嬰剛起身,被穀雨叫住,「玉嬰你陪著我。」

  「媽,你知道嗎?剛你們鬧這一場,如果報案,你就要進去蹲上一年半載的。」

  「什麼?進去?巴蘺子?」這下穀雨媽又跳起來了。

  「對,進監獄。」

  「你二叔說,咱們占理,過來嚇嚇親家,拿一筆錢……」

  穀雨媽是真沒心眼兒,一下就把實話說了。

  「媽,你不用這方法,我也會給你錢。」穀雨說的很平靜,穀雨媽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

  「你說真的嗎?會給錢?」

  「會的。真的。」穀雨又拉她坐下,嘆口氣,「怎麼說,你是我媽媽。我記得我小時候發燒,你還坐著看了半宿兒。」

  「你還記得?」穀雨媽突然有點迷惑了,好像整個人生的地基都在晃,原來一直堅持的東西都在坍塌。

  玉嬰看出來了,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手上。

  穀雨媽抬頭看了看玉嬰,把水接過去,一飲而盡。

  「媽,我們是有血緣的。這次你一定怪我把弟弟妹妹接來,沒找你是吧?我猜到他會鬧的,你就是來了,他也會往死里打你。」

  「你都知道的……」穀雨媽淚流滿面。

  「現在他進去了,你就重新開始生活吧。玉嬰說讓小妹過來讀書,大妹不喜歡讀書就來我的幼兒園上班,你也過來幫忙,我給你們買個房子……」

  「來城裡嗎?」

  「對呀,來城裡。不過有一個條件。」穀雨正色道。

  「你說!」

  穀雨媽又怕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像到手的鴨子馬上要飛走一樣,整個心都提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