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到老七的歌廳打架,開始宋玉橋找人,說要去救玉嬰。他就想著找個藉口溜了。
玉嬰那個小精怪,他不喜歡,看他的眼神都帶殺傷力的。
為她去打架,瘋了吧?還不如找個錄像廳發呆。
可是他剛走進院子,就聽著張嬸子在那屋罵月容,說她差點吃虧。
嚴偉光當時就覺得血向頭上涌。
月容差點吃虧?那就是動了他的心尖尖。
他這才明白,月容在他心裡的地位一點也沒改變。只是換個方式藏起來了。
宋玉橋他們從屋子裡衝出來時,見嚴偉光眼珠子通紅,正在倉房裡找趁手的兵器,最後拿 出一隻短柄小斧頭。
這一仗把他從家裡打了出來,也正式混進了宋家的隊伍,跟月容接觸 的機會也多了。
他會輕聲應一下月容的呼喚,也就這麼多了。
等到老二和嚴秀秀的事鬧出來,月容受了刺激。嚴偉光全看在眼裡,也沒有多少幸災樂禍。
不知為什麼,對月容他總是恨不起來。
給別人他會找很多歪理,把責任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可是月容不行,月容是他心裡的白月光。
月容要學針灸,把家裡人都扎怕了,見她就躲。
只有嚴偉光在她的眼前晃,恨不能上前說,來扎我啊。
月容總算把目光 落到他身上,他掩住狂喜,一臉不樂意地坐在月容面前。
月容的一雙小手,在他的頭上臉上摸來摸去,心裡痒痒的,被扎得頭破血流有什麼,有這個做補償就足夠了。
後來是張嬸子給月容找對象,家裡來了一些相親的。
嚴偉光才徹底慌了。
他明白了,他要是不開口,月容可能就飛了。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月容回家有點晚。那段時間張嬸子的腰疼病犯了,沒有出來接月容。
這傻妞自己回家,走著夜路,一點也不怕,還哼著歌。
嚴偉光跟了半天,見快要進胡同了,那段路有點泥濘,月容從自行車上下來,推著往裡走。
嚴偉光正好找到機會,才追上來。
「媽呀!你可嚇死我了!哥,你幹嘛!」月容以為只是碰巧遇到,笑嘻嘻地假裝捶了他一下。
「我找你說幾句話。」嚴偉光把自行車靠到一邊。
月容雖然是個大咧咧的人,可終歸是女孩子,心思還算細膩,也察覺 出今天的嚴偉光有些不同。
「哥,馬上到家了,進院說吧,你這樣我害怕。」
「你怕什麼?有我在,你就不用怕。」嚴偉光看著月光下的月容,心裡已經暖得要融化了,這就是他喜歡的人,為什麼不得到她呢?
「那你快說。」月容侷促地把手指攪來攪去。
「好,我就直說了吧。我喜歡你,你給我做老婆吧?」
「哥,你作死呢!我媽聽到這話把你打死,然後再把我打死!」月容吃吃笑了。
她沒心機,說話不留餘地。這確實是嚴偉光的在新華宿會是的地位,他找誰家姑娘,都會被拒絕,可這樣直接說出來,就有點太傷人了。
「是嗎?那就算了。」嚴偉光的自尊心繃不住了,過去推了自行車就走。
月容在胡同口站了有幾分鐘,聽到大院那邊有開門的聲音,接著張嬸子在喊,「月容還沒回來?」
她忙應了一聲往回跑。
嚴偉光撞過南牆,雖然沒有徹底退下去,可是心也灰了一半。再看月容的眼神,就有些憂傷。
大概女孩子怕我就是這種,默默的暗戀,關懷也給了,等著沒有結果的結局。
月容心裡的天枰向他傾斜了。
嚴偉光也不是傻子,受了點鼓勵,行動馬上就活躍起來。他不想放過機會。
什麼擦自行車,換新自行車墊,買個小發卡。
月容莫明其妙收到一些小禮物,心裡也明白是哪來的。也不能跟別人說,這秘密連秋月都不能說,只在心裡歡喜著。
慢慢的,他們兩個的花,越養越大,都快藏不住了。嚴偉光無時不在追隨著月容的身影,月容看他的眼神越發溫柔了。
兩個孩子心裡都有了念想兒,朦朦朧朧的,又是偷偷摸摸的,很是美好。
沒想到被張嬸子察覺了,直接棒打鴛鴦。
嚴偉光委屈,把宋家幾兄弟叫出來喝酒。
他有心事,一喝就醉。
「我喜歡月容!」這是他第一次把話說出來,那哥幾個嚇一跳。
「你死了心吧。」宋玉橋先給他潑冷水。
「死不了,這心是活的,死不了。」嚴偉光哭得稀哩嘩啦。
「那能怎麼辦?」
「你去跟你娘說說好話,張嬸最聽你娘的話。」
「這個……」宋玉橋是明知不行,為難了。
「你可拉倒吧,你忘了你妹妹的事了?我娘一聽嚴家人的名字,當時頭髮都豎起來了,還讓她講情?你死心吧!」老三一向心直口快,不等宋玉橋回絕,先開了炮。
這話把嚴偉光懟得一點脾氣沒有。
自家人辦的事,他無話可說。
這個嚴秀秀真是可惡!
他把嚴秀秀也恨上了。
「那你們就看著月容嫁那瞎子,甘心嗎?」嚴偉光這話說的,宋家兄弟也無語了。
在他們心目中,月容就像親妹妹,這要是真嫁給鐵路那男的,還真是一朵鮮花掐在牛糞上,可惜了。
「月容啥意思呀?」宋玉橋直撓頭。
「她找我了,要讓我帶她走,去哪都行。她不想嫁給那男的。」
「那你說什麼?」
「我要是帶她走,我到沒什麼,可是她的名聲就完了。再說她能捨得她媽嗎?我不能自私啊。」嚴偉光話說得漂亮,卻不是實話。
他不想走是因為公司日見起色,他已經看好前景了,這馬上就要大筆的進錢,不能因為月容,把錢扔了。
到什麼時候,錢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把這個分得清。
再說他沒錢,月容不是也跟著吃苦?
所以他斷然拒絕了月容要私奔的請求。
宋玉橋沒他那麼多心思,還點點頭,誇了他幾句。
話是這麼說,宋玉橋也不忍心,回去跟孟巧蓮吹了不少風,還要背著玉嬰說話,這丫頭就是看不上嚴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