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投一些錢,我不打算從總公司撥款,那樣以後分帳就說不清了。像嚴偉光和計春風那樣的人,都盯著呢,話好說不好聽,我不能授人以柄。」惠寶的思路夠清晰的,玉嬰不由得不佩服。
這邊顧站長已經安排劉主任帶著惠寶去做交接。惠寶也是急脾氣,沒有拿到錢,決定先過去開個會。
陳廠長在門口等著他們,見計程車過來,小跑著迎上去。
「劉主任,這事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陳廠長說著直抹頭上的汗。
「怎麼了?我們過來開會的。」劉主任不解地問。
「他們要瘋了!要是打你們,我可攔不住,你們先回去!」
「打人?沒有王法了!」惠寶一聽這話,當時就怒了。
「老娘就是王法!」胖女人不知從哪竄出來,舉起手裡的大盆,一大盆污水就向他們潑過來。
事發突然,惠寶還是反應很快,俯身把玉嬰護在懷裡。水上還帶著菜葉子,把惠寶淋成了落湯雞,玉嬰到是毫髮未傷。
惠寶這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曲線畢露。
劉主任和李廠長這都是老頑固,嚇得眼睛都不知往哪裡看了。
劉主任一急之下,把自己的灰色夾克扒下來了,披到惠寶的身上。
玉嬰看著惠寶,不知道下一步她要怎麼辦。
這個嬌小姐,去個廁所都那麼挑剔,現在被淋了一身洗菜水,怕要氣哭了。
可是沒想到惠寶把頭上的菜葉子撿了撿,披好衣服,大大方方的說,「走吧,開會去。」
這氣勢把在場的人都震住了。胖女人拎著盆,卡巴著小眼睛不知所措。
「怎麼的?你膽不小,還真敢進廠!」出來的是個痞里痞氣的年輕人,帶著大蛤蟆鏡,梳著大背頭,一看就是個新潮青年。
「你們這是都不想要工資了吧。」惠寶橫了他一眼。
「工資?」新潮青年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給開工資嗎?錢在哪?」
「先開會。」惠寶腳下沒停,徑直進了辦公室。
這下忽啦一下進來十多個人,把辦公室擠得滿滿的。
惠寶進來,劉主任和李廠長都沒敢往正位上坐,倒是她直接坐過去,劉主任和李廠長一左一右,像兩個門神金剛。
「我們廠情況大家都知道。這麼說吧,這廠子我要了,我會個人投資進來,把拖欠你們的工資補上,以後呢,你們可以不上班,到月就來領錢,我養著你們。」
惠寶這番話,把所有人都驚呆了,這是什麼情況?養著他們!
「這,合適嗎?」劉主任都沉不住氣了,他接到的指令可是談合作,現在怎麼成養著了?
玉嬰也有點頭大,這個大小姐還是嫩了點,想事情不周到,怎麼能答應他們這些呢,這些人都夠不是東西的,說要養,他們真敢讓養著,那叫什麼事啊?
就是拿下列車上的銷售線,賺了大錢,也不能讓他們不勞而獲不是。
可玉嬰沒辦法開口,這事不能當成提醒,要背著後才能說。
屋子裡已經炸了,像馬蜂窩一般,眾人議論紛紛。
「不可能!就是忽悠我們的,不上班不能發工資!」
「當我們傻子?」
「那她也不敢解散廠子呀!」
「要不看看吧,看她有什麼花樣!」
惠寶本來想讓他們再吵一會兒,可是現在天氣轉涼,她這一身濕衣服太難受了,雖然有劉主任的外套,還是涼得嘴唇發白。
「你們別吵了。」惠寶的聲音不大,可是很要威嚴。
眾人馬上閉嘴聽她講。
「你們知道合同吧?我所說的話,都可以簽合同,跟你們每一個人簽,如果我做不到,就去告我,放心吧,人民法院是向著人民的。」惠寶說著站起身。
「明天我帶著錢過來,把你們拖欠的工資補了,然後你們就可以安心回家等著下個月領錢了。」惠寶帶著玉嬰出了門,她們坐上出租直接回家。
玉嬰擔心地提著惠寶的手,這小手冰冷,別把她凍感冒了。
果然一進屋她就打了兩個大噴嚏。
「四哥!快弄紅糖姜水來!」玉嬰叫小四。
正好陸逍遙從屋口進來,玉嬰衝過去將他直接送出門外。
「去吧去吧!別來了!」
「怎麼了?」陸逍遙嚇到了。
「我小姨感冒,怕傳染你!」玉嬰說著咣當一下把門關上,陸逍遙對著門運了半天氣,一甩手走了。
聽說惠寶要感冒,院子裡當時就有些恐慌。
嚴偉光直接把月容抓進屋去,一再叮囑張嬸子,不要讓月容出去。
林珊珊嚇得不敢抱彩虹出來了。
好像惠寶就是一個巨大的病毒。
惠寶已經換好衣服,喝了紅糖姜水,臉蛋紅撲撲的,瞧著到比原來精神頭兒足。
「小姨我帶你洗澡去吧。」玉嬰知道她心裡難受,就提意道。
「好!」惠寶是鼓起勇氣答應的,早就聽說要去公共浴室,她從小就沒進去過,難免要慌。
不是禮拜天,公共浴室人很少,室溫也不高,裡面沒有什麼霧氣,看得人真真切切。
惠寶臉紅得不敢抬頭,被玉嬰引著到了裡面。
「小姨你搓澡吧。」玉嬰小聲問。
惠寶慌慌張張地點了點頭。她已經懵了,入鄉隨俗,隨著玉嬰安排就好了。
「喲,這是什麼尊貴人物,看這身條,真是嘖嘖……」
那些女人馬上盯了惠寶看,哪見過完麼完美,這麼細皮嫩肉的,眼睛都不夠使了。
別說惠寶,玉嬰都覺得尷尬了,匆匆把她帶出來。
等著惠寶和玉嬰從裡面出來,惠寶神精氣爽,鼻子也通氣了,除了腳有些軟,沒有任何感覺。
剛太緊張了,出了一身透汗,又慢慢消回去,把體內的寒氣給消得差不多,正好治了感冒。
到了家小四早就準備下唐先生給的方子,也是治感冒的,味道有點苦。
「唐先生說,先清火,是火氣太大。」
玉嬰知道,惠寶可不是一肚子的火,估計在四肢百骸亂竄呢,感冒一次也好,不然不知在哪裡找了出口,也是一場大病。
宋玉橋下班時帶來消息,是方老太太來電話了,讓惠寶給她打個電話。
看來是想女兒了。
惠寶本來端著碗在喝粥,不知想到什麼發起呆來。聽到這句,鼻子一酸,兩顆淚掉進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