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你這可是大事業,帶上我不?」老三也算有眼力見兒,忙過來打岔。
「當然要帶上你,明天你跟我去廠子交接吧。」惠寶一笑。
嚴偉光怕惠寶感冒傳染,沒帶月容過來吃飯,連帶著把張嬸子也扣到家裡。
所以今天桌上反對惠寶的只有計春風,他難免覺得要單影孤,所以不敢挑刺有所收斂。只是狠狠向口中扒飯,想早點吃完下桌去。
「小姨,你這個人投資怎麼算?是入股嗎?」宋玉橋好奇的問,涉及到錢了,就不是兒戲,如果她要入股,要開股東大會的。
「我入的是向陽炒貨廠的股,跟你們總廠沒關係。」惠寶馬上說。
「沒關係更好,我還怕有關係呢。」計春風嘀咕一句,被計大年狠瞪一眼,不敢開口了。
「向陽炒貨廠,再發展能成什麼樣?那些工人不行的,你再弄個爛攤子,兩個邊都要養閒人,能賺錢才怪?咱做生意也不是做慈善是不是?」徐大嘴也聽明白了,試探著勸道。
「向陽炒貨廠的人怎麼是閒人?」惠寶還不樂意聽了。
其實徐大嘴的話,也是玉嬰想說的,現在徐大嘴被懟,她倒不好開口了。
就當讓大小姐去學一個徒,撞一下牆吧。
第二天一早,惠寶帶著老三去了儲蓄所,把錢提著,直接奔了火車頭炒貨廠。
「喲,今天人都來得早。」李廠長是最後進屋的,一見這陣勢嚇一跳。
平時都是日上三竿才上來人,來幾個還要憑運氣,有一台機器能轉,就算是出全勤了。
今天可是一個不少,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等著分錢呢。
惠寶把會計叫過來,兩個人共用一張桌,她一邊分錢,一邊記帳。
旁邊還有一沓列印好的合同,讓大家看好按手印。
合同寫的清楚,只要他們不搗亂,安心在家不上班,每個月就可以領到基礎工資,沒有獎金。
這些人也不傻,在家呆著還要獎金?那是白日做夢,所以紛紛簽名。
井然有序,沒出半個小時,錢都分完了。
「你們可以走了。」惠寶抬起頭說。
工人們面面相覷,好像都不敢相信事情這麼簡單。
「我這職位也是虛的,這年齡要回機務段,有點大,也安排不下去。讓我回家呆著,我還難受,方廠長,要不我留下打雜吧。」陳廠長可不是那偷懶的人。
當初他來時還想干一番事業呢,沒想到碰到這一群祖宗,把他壓得氣都喘不過來,到頭來一事無成,還把官給丟了。
「陳廠長,廠子都沒了,不需要打雜的了。就是會計和出納每個月工作兩天算一下工資,發一下就好了。」惠寶笑眯眯的說。
「那這廠子就關了?」陳廠長還不信。
「廠子我收拾一下,出租。」惠寶已經做好打算了,其實這麼個黃金地段,弄好了租金就夠養這些人的,這帳怎麼算也不虧。
「不是說跟向陽炒貨廠合作吧?我去那邊上班!」陳廠長也豁出去了。
「行,陳廠長一再堅持,那就跑銷售吧。比上班強,賺分成的。」惠寶笑著說。
「銷售?這個我沒跑過。」陳廠長一聽眼睛就長了。
「沒事,我帶你,很簡單。我跟你說,總廠跑銷售的,最多的一個,一個月賺一千元,你讓她進廠子上工她都不去!」老三笑嘻嘻地說。
「我不用一千,一個月開滿一百就行。」陳廠長還挺知足的。
那些沒有離開的工人,都沒有說話,豎著耳朵聽著呢。
這就是惠寶要的效果,這些人都是人精兒,哪有便宜往哪去,占不到就難受得要命。
雖然現在拿著錢回家去,可一個月開滿工資就幾十元。現在聽說有人能賺一千,腦袋削尖了往裡鑽。
「行了,你們回去吧,記得下個月來開工資就行。噢對了,到時怕是要去向陽炒貨廠開工資,麻煩你們跑跑腿。」惠寶安排好,就逐客。
「這跑銷售是什麼說法?」胖女人先沉不住氣了。
「跑銷售就是推銷我們的商品,每個月完成定額後,超出的部分按提成算,很划算的。」惠寶笑眯眯的說,全然不計較上次被淋水的事。
「這個銷售好不好做呀?」胖女人躊躇著問。
「能好做嗎?那瓜子難吃死了,白給都不要。」馬上有人泄氣。
「也是,我都懶得吃。」胖女人縮了回去。
「呵呵,那是你們的產品不好吃。人家零食小屋的產品,哪個不是銷量火爆?你們沒吃過嗎?」惠寶冷冷一笑。
「吃過,過年時買過,那是真香!五香花生米下酒也好!我一個人吃一袋能送進一斤酒。」這個老工人是個酒蒙子。
「那就是了,你有現成的不花錢的東西不吃,去買,可見是真好吃。」惠寶一語中地。
工人們又亂起來,七嘴八舌開始討論。
「我想去試試!」胖女人突然向前一步,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呵,王大姐,你這是出哪門子頭啊?」有人打擊她。
「我大兒子快結婚了,這不是想多撈點錢,給兒子辦個體面婚禮嗎!」胖女人嘆口氣。
「你家老頭子一個月可不少賺。」
「他賺有屁用,全填回他家了,還有兩個小叔子在讀書,不得供著?」胖女人這麼一說,還真有點讓人同情了。
「行,那你跟陳廠長一起過去吧。」惠寶答應下來。
這樣有目標的人,才好培養,那些先當鹹魚養著吧。等到有一天,見錢眼開,就都成活魚了。這就要看胖女人做出什麼成效來。
其實像陳廠長那種人,並不適合跑銷售,他為人太正,太古板,不會零活機動,跑銷售是行不通的。
可是需要他做榜樣,只能先讓他出來,這邊穩定下來,就讓他去生產線。
下午玉嬰放假,跟惠寶一起商量出租廠房的事。
「我回來了。」門一開,張漢雄出現在門口。
玉嬰倒吸口冷氣,他媽媽三天沒打他了。
張漢雄燙了一頭的羊毛卷,已經湯焦了,一抓就掉一把,跟羊毛氈似的,梳都梳不開,連黑人都自愧不如。
「小王八羔子,你燙這頭多少錢?是不是上次給你的十塊錢全花了?」張嬸子拎著一根雞毛禪子殺到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