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吃了一驚，抬眼看了一眼女人。
女人抬頭正對上老太太目光，竟嚇得連忙低頭，把女孩子摟緊一些。
兩個男孩子越發放肆，把甜杆咬一大口，被酸得直咧嘴，嚼幾下，直接吐向女孩的臉。
女孩用手捂著臉，嚶嚶哭起來。
女人被欺負得坐不下去了，只能抱著女孩去過道兒那邊避一下。
男孩成功搶來座位，兩個人爬上去，也不顧身邊的旅客，上上下下，開始折騰。
哥哥比較膽大，個子也高點，站在座椅上，正好從後面探頭過去，從上往下俯視玉嬰的頭髮，他伸手抓了一把。
玉嬰負痛，回頭怒目而視。
哥哥笑著一縮脖。玉嬰轉身過來，他又抓，如是三次。
這時列車員走過來。
這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看樣子剛上崗不久，寶藍色制服還是新的，刷著兩根小辮子，戳在肩膀上，她一笑兩個酒窩，對旅客很熱情。
從上車，她就對玉嬰很有好感，這樣乾淨的女孩子誰不喜歡，來來回回都會給玉嬰一個笑臉。
現在一瞧兩個男孩子捉弄玉嬰，她先不幹了。
「你們下來！誰家孩子！怎麼蹬座椅呀，踩髒了，別人怎麼坐？」
「奶奶！」哥哥一聽這話，馬上向老太太求助。
老太太剛輸了一局，頭上被兒媳硬貼了一張白紙，心情不爽，把牌向桌上一擲。
「誰褲腰帶沒系嚴實，把你蹦出來了？你算個老幾？還踩髒了！你看那坐地上的嫌不嫌髒！把座給他們，他們坐不坐？」
這幾句話懟得列車員說不出話來了。
外出的人沒那麼多講究。理兒是那個理兒，可是做到的沒有幾人。
她只能咬咬牙低頭往前走。
「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胯都鬆了，仗了誰的腰敢來跟你家祖奶奶說三道四，把你狂的！」老太太的話越罵越難聽，周圍人都會意，聽到意味深長處，還會捂嘴偷笑。
玉嬰已經忍無可忍了，對付熊孩子，她有一千種辦法。
她轉向孟巧蓮，軟軟糯糯叫了一聲，「娘，我要吃東西。」
那娘倆對外面的新鮮勁也過得差不多了，這才想起扔下玉嬰自己玩半天了，很是歉疚，忙都過來哄她。
「妹，你要吃什麼？哥給你拿。」
「都拿來看看吧。」玉嬰向上一呶嘴。
老二忙站起來，去上面的行李架取了一個大旅行包下來，打開來時，周圍的人眼睛都直了。
裡面的小零食應有盡有，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校外零食攤。
本來玉嬰沒要這麼誇張，是宋玉橋強勢，自己收拾出一大包，上火車時又塞進來。
他一是怕玉嬰在外面吃不好，二是怕孟巧蓮心疼錢，啥不得自己買吃的。這一大包東西帶出來，不吃了難道還要扔了嗎？
玉嬰用小手在裡面翻了一下，她故意放慢速度，把每樣零食都過了一下，最後拿出兩個茶葉蛋，遞到二哥和娘的手裡，自己掏出一包核桃夾棗。
這是小四專門趕製的，棗片是用王楠做的新機器烤出來的，又香又脆。核桃可是稀罕物，都是過年才能吃一回的東西。
打開口袋，香氣四溢。
見玉嬰拿著一大包，吃得津津有味，那兄弟兩個受不了了，口水流得多長，眼睛不錯神的盯著。
剛他們一直鬧騰，大家都煩夠嗆，難得現在安靜了，玉嬰還挺享受的，看來治熊孩子還得用絕招。
那兩個男孩子眼淚都要下來了，跑到老太太身邊，磨著她要吃的。
老太太也是餓了，讓兒媳把行李拿過來，掏出一包吃的，每人發了一個饅頭，又加了一塊醃蘿蔔，最後又一人發了一頭蒜。
這一段路沒有要依靠的站，難得綠皮火車發了一次威，開出了動次逛次的節奏，饒是這樣，刺鼻的大蒜味還是瞬間在車廂間瀰漫開來。
玉嬰一皺眉，把頭別向窗外。對面看書的女孩皺著眉，用書使勁煽風。
大家能忍，那兩個孩子可忍不了。傻子都知道醃蘿蔔沒有核桃好吃。
「奶，我要吃那東西！」哥哥用手一指，他還就不認識核桃。
「吃！咋不吃死你！我上哪給你弄去？我去偷啊，還是搶啊！」老太太早看玉嬰不順眼了，小破孩子不大點兒，自己坐個座，寬寬綽綽的，還吃好吃的。
她最後一句話，明顯帶著暗示，哥哥心領神會。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玉嬰面前，一把搶過核桃夾棗，塞進嘴裡。
玉嬰被他的S操作驚呆了，瞪大眼睛忘記叫人。
弟弟一見哥哥吃得滿臉陶醉，當時就急了，過來就搶玉嬰手裡的口袋。
玉嬰死死護住，就是不給。
「你們幹什麼！」老二這才發現問題，過來一手一個，把那哥倆個推開。
弟弟向後一退，正絆在一個人腿上，直接向地上一躺開始撒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這麼大人了，怎麼欺負小孩子！」老太太正好找不到藉口，當時就充足電了，跳將起來。
玉嬰不想在車廂這種狹窄的地方發生衝突，一是地方小容易誤傷，二是孟巧蓮血壓高，出門難免上火，不能刺激她。
「哥，別理她，我們坐。」玉嬰悄悄對老二說。
老二把她抱起來放在中間，自己坐在邊上，換了一個位置。
「我說你呢！打完我家孩子沒事了？」老太太叉著腰過來，懟了老二一下。
老二的胸肌硬幫幫的，她的手硌得生疼，倒抽口冷氣，老二紋絲不動。
周圍的人都看熱鬧呢，笑得前仰後合。
「你說話！」老太太一拳打到棉花垛上，沒有回音，戲演不下去了。
「算了。」孟巧蓮不想惹事，拿出兩包山楂片，遞到兩個男孩手裡。
老太太借個台階走下去。
男孩子有吃的了，又回到剛搶來的座位上亂蹦。
這工夫火車停了，一時旅客下車，也有人上來填補座位。
一個長得黑黝黝的少年拎著大竹筐走過來，他一邊走一邊對票，在兩個男孩子的面前停下來。
「起開，地方是我的！」
「怎麼是你的？」哥哥梗著脖子說。
少年懶得跟他廢話，一手一個把他們拎下來，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