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沒想到。

  這報紙上除了她媽，竟然還有另一個熟人。

  於是沈綰直接站在原地，饒有興趣的看那篇關於寧傅禮的文章。

  當沈綰看到，報紙上說。

  寧傅禮到紡織廠視察的時候，紡織廠廠長帶著紡織廠全體員工歡迎寧傅禮的時候。

  沈綰抿嘴笑了笑。

  心裡想著，說不定20年前，她媽跟寧顧問就見過了呢。

  沈綰正這樣想著。

  餘光突然被，寧傅禮跟紡織廠廠長的那張握手照片給吸引。

  沈綰死死的盯著，照片角落裡，那張看似不起眼的側臉。

  那張側臉是她媽的。

  她媽當時，正一臉認真的看著寧顧問。

  如果說，之前沈綰還只是覺得，她媽跟寧顧問有可能認識。

  那麼現在，這個猜想在她心中就變得更加強烈了。

  以前跟寧傅禮相處，被她忽略的那些細節，此刻也一一在她腦海里浮現。

  比如，寧傅禮從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就對自己好得過分。

  還有，寧傅禮經常無意識的看向自己的眼睛。

  就好像，透過自己的眼睛，在看另一個人。

  沈綰覺得，她媽跟寧傅禮兩人，應該是認識的。

  因為要是不認識的話。

  為什麼剛開始，寧傅禮就無緣無故對自己這麼好？

  但既然認識的話。

  為什麼寧顧問又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提過這件事？

  沈綰想不通這件事。

  她也不敢去想。

  沈綰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後背的冷汗一點點滲出來，全身發涼。

  顧衛東聽到媳婦的聲音。

  剛走出來，就看到沈綰站在原地發呆。

  顧衛東出聲：「綰綰，你要給我看什麼？」

  沈綰聽到顧衛東的聲音，回過神來。

  下意識把有寧傅禮的那一頁報紙朝下。

  然後才朝顧衛東道：「前幾天孔曉柔說，這張老報紙上有我認識的人。」

  「她剛才把報紙給我，我一看還真是。」

  說著，沈綰一邊在報紙上，把她媽指給顧衛東看。

  一邊笑著問：「怎麼樣，我跟我媽長得像不像。」

  只是，沈綰此刻的笑容，遠沒有剛開始看到這張照片時的燦爛。

  顧衛東定定的看了眼那份報紙。

  若無其事的抬起頭，寵溺的揉了把自家媳婦的發頂：「很像，特別是眼睛，你跟我丈母娘一樣漂亮。」

  沈綰牽強的扯了扯嘴角：「我也覺得，那你先忙著，我去坐著仔細看一看這報紙。」

  顧衛東看出了沈綰的心不在焉。

  他沒有戳破沈綰的偽裝。

  只是又看了幾眼被沈綰攥在手裡的報紙，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今天一整天。

  沈綰別的什麼事也沒幹，就在那翻來覆去的看關於寧傅禮的那篇新聞。

  心裡那股，寧傅禮跟她媽早就認識的直覺，也越來越強烈。

  沈綰甚至有種衝動。

  想要打電話問問寧傅禮，到底認不認識她媽，跟她媽又是什麼關係。

  但沈綰忍住了。

  怕一切都是她的猜測，到時候在寧傅禮面前丟人。

  更怕一切都是真的，她承受不住這個結果。

  沈綰就這樣心不在焉了一天。

  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忍不住在腦海里想著這件事，不自覺的來回翻身。

  直到一旁的顧衛東伸出手臂，將沈綰攬進懷裡。

  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睡不著？」

  沈綰有些抱歉：「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顧衛東：「沒有，你在想什麼睡不著？」

  沈綰猶豫了一下。

  突然小聲的開口：「你還記得我白天給你看的照片嗎？」

  顧衛東：「嗯，裡面有我丈母娘。」

  沈綰苦笑了一下：「報紙的背面，還有關於寧顧問的新聞。」

  「以前我就一直有些奇怪，覺得寧顧問對我太好了。」

  「直到看到這張報紙，我才意識到，說不定他們倆是認識的。」

  沈綰翻了個身。

  從背對著顧衛東，變成了跟他面對面。

  沈綰抓著顧衛東的手臂，有些緊張的問道：「顧衛東，你說寧顧問會不會是...」

  沈綰話沒有說完。

  但她相信，顧衛東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房間早就關了燈。

  只有月光透過窗戶，讓屋裡有點朦朧的光亮。

  沈綰因為緊張，所以一直盯著月光下，顧衛東朦朧的臉龐，等著他的回答。

  卻震驚的發現。

  顧衛東在聽到自己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

  沈綰猛地鬆開攥著顧衛東的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顧衛東將媳婦的反應的落在眼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綰的聲音有些顫抖：「顧衛東，你知道是不是？」

  顧衛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啞著嗓子說道：「綰綰。」

  沈綰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她越想推開顧衛東，顧衛東將她抱得越緊。

  就這樣過了一分多鐘，沈綰逐漸的平靜的下來。

  她的聲音恢復平穩：「顧衛東，放開我。」

  顧衛東一動不動。

  沈綰又重複了一遍：「你放開我。」

  顧衛東猶豫著，鬆開了手。

  沈綰從床上坐起來，月光打在她的臉上。

  沈綰表情認真，一字一句道：「顧衛東，告訴我吧。」

  顧衛東也坐了起來。

  他對上沈綰堅定的眼神，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你沒猜錯。」

  沈綰死死的咬住嘴唇，眼裡蓄滿淚水。

  顧衛東趕忙伸手抹掉她的眼淚，語氣滿是心疼：「別哭。」

  沈綰抽了抽鼻子，紅著眼，哽咽著問道：「所以寧傅禮當年是為了前程，不顧我媽已經懷孕，拋棄了她？」

  不然沈綰實在想不出來。

  她媽為什麼會一個人回鄉下生孩子，最後連活下去的希望也沒有了。

  顧衛東搖了搖頭。

  將他了解到的那些事，全部告訴給了沈綰。

  沈綰越聽，哭得越厲害。

  她甚至能夠想像到。

  她媽被寧老太太罵不要臉的時候，心裡該有多麼絕望。

  等顧衛東將當年的事講完後，沈綰早已經淚流滿面。

  沈綰聲音沙啞的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顧衛東：「你回紅星大隊的時候，當時寧顧問也在查這事，他也知道了。」

  沈綰點了下頭。

  難怪，顧衛東那幾天待在寧省。

  顧衛東有些忐忑：「綰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

  沈綰搖了搖頭。

  當初顧衛東問過她，要不要找一下，她親爹是誰。

  她當時跟顧衛東說過，她不想知道。

  所以顧衛東知道這些事後，會選擇瞞著她，也不能怪顧衛東。

  顧衛東見沈綰沒有生氣。

  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你要跟寧顧問相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