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東急匆匆的步伐,在推門的那一刻,陡然慢了下來。
他沖屋裡喊了一聲:「綰綰。」
哪怕顧衛東竭力掩飾,聲音里還是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這一絲慌張,沈綰沒有發現,紀江卻聽出來了。
沈綰聽到顧衛東的聲音,低頭看了眼時間:「奇怪,平常這個點,還沒到顧衛東回家的時間啊。」
但很快,沈綰就反應過來了。
估摸著是有社員看到紀江進來,怕她跟紀江打起來,所以去跟顧衛東通風報信了吧。
沈綰怕顧衛東擔心,應了一聲:「我沒事!」
說完,沈綰看著紀江:「話說完了,還不滾,等我男人進來揍你?」
紀江現在一聽到「顧衛東」三個字,就止不住的下身發涼。
他強裝鎮定的起身:「看樣子,你現在真是把顧衛東當成靠山了。」
「很好,那咱們就走著瞧。看最後是顧衛東靠得住,還是我混得更好。」
沈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憑你在太平鎮賣鵪鶉?」
紀江聽出沈綰話里的不屑,惱火的挺起胸膛:「對,就憑我在太平鎮賣鵪鶉。」
「我會讓你看到,哪怕在鎮上賣鵪鶉,我也能獲得成功!」
沈綰聳了聳肩:「行吧,那我就等著。我倒要看看,你能在這一丁點大的太平鎮裡,翻出什麼花來。」
「不過有件事別怪我沒提醒你,市場就這麼點大。你不管不顧的擴張,小心跟當初養君子蘭一樣血本無歸。」
紀江聽出了沈綰話中的冷嘲熱諷。
他沒有接話,冷哼一聲,直接走了。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他,當然也不可能走上當初的老路。
沈綰覺得他做不到,他還偏要去做,讓沈綰看看他的厲害!
紀江出去的時候,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顧衛東。
紀江注意到,顧衛東看向自己的眼神,滿是戒備。
他撇了撇嘴:「放心,我這次來,沒準備跟你搶人。」
說完,紀江又嘟囔了一句:「你可真會裝。」
顧衛東腳步一頓,盯著紀江。
紀江雖然下身發涼,但不願意在氣勢上輸給顧衛東。
於是努力的挺直脊背,梗著脖子看著顧衛東。
顧衛東嘴唇動了動:「你什麼意思?」
紀江:「怎麼,我說錯了?你當初不就是靠著裝樣子,才把沈綰從我手裡搶過去的嗎?」
顧衛東聽到紀江這說的是這事,沒準備搭理他。
紀江不依不饒:「對,你是贏了,把人給搶到了,但那又有什麼用?」
「以前的事,她早就忘記了,至於現在...」紀江呵呵兩聲。
「結婚這麼久,連個孩子都沒有,真可憐啊。你說你,當初要是找了其他女人,說不定就跟我一樣有孩子了。」
紀江說完這話,死死的盯著顧衛東的表情。
他看顧衛東的表情不變,突然開始猜測:「沈綰生不出孩子,你就一點也不著急。」
「該不會,其實是你不能生吧?」紀江想到這個可能,心裡一下子痛快了不少。
一直沒說話的顧衛東,聽到紀江這話,突然笑了一聲,眼裡是說不出的嘲諷。
紀江皺眉:「你笑什麼?」
顧衛東微微低頭,漫不經心的看著紀江:「劉美珍懷孕,就讓你這麼得意?」
紀江正要答話。
顧衛東:「但那孩子是你的嗎?」
紀江臉色一變,伸手去揪顧衛東的領子:「你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顧衛東一把將紀江的手拍開:「沒什麼意思,隨口一說。行了,請回吧。」
紀江不想走,他想讓顧衛東把話說清楚。
顧衛東到底知道了什麼。
但紀江不敢問。
他怕萬一顧衛東真的知道什麼,說了出來。
到時候,整個大隊的人都會知道自己被戴綠帽子了...
紀江硬生生的咽下了想說的話,轉身飛快離開顧家。
就怕晚了一步,顧衛東說點什麼出來。
紀江氣沖沖回家,把正在努力認報紙上的字的劉美珍嚇了一跳。
她趕忙將報紙收起來:「紀江哥,你回來啦?」
紀江看到劉美珍一臉做賊心虛的看著自己,心裡就來火。
肯定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檢點,在外面發騷被顧衛東看到,顧衛東才會說出那種話!
紀江越想越氣,揚起手就給了劉美珍一巴掌。
劉美珍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人都懵逼。
她瞪大眼睛,想要問為什麼。
紀江卻沒有多說一句話,轉頭離開。
留下劉美珍一個人捂著臉頰,愣了好一會。
然後死死瞪著紀江離開的地方,眼裡是滔天的恨意。
......
公社給大家的提交入會申請材料的時間是3天。
3天時間很快過去。
紀江通過他大伯的關係,將報名冊翻看了一遍,發現裡面確實沒有沈綰的名字後,鬆了一口氣。
但紀江也僅僅是鬆了一口氣而已。
當他的視線落在簿子上的另外兩個名字上後,又開始焦頭爛額了。
沒了沈綰,他競選鵪鶉協會會長的路上,還有另外兩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這段時間,他跟那另外兩個人為了一爭高下,都在拼命的擴張自己的鵪鶉養殖規模。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紀江眉頭緊鎖,他想要贏過這兩個養殖戶,當上鵪鶉協會的會長。
那就必須得在太平鎮的鵪鶉生意上,做點什麼大事,讓大家都注意到他才行。
紀江跟其他鵪鶉養殖戶拼命擴大養殖規模,結果最終受益者,卻是沈綰。
養殖規模擴大,飼料的需求量也更大。
沈綰看著自己的鵪鶉飼料進帳,一天比一天多,左右眼皮一齊狂跳。
她有些心驚的按住自己的眼皮,長嘆了一口氣。
這是既有財,又有災啊!
沈綰眼瞅著太平鎮的鵪鶉生意逐漸失控,於是跟那些外地的銷售渠道聯繫得更勤了。
與此同時,沈綰還每天都會抽空,騎著自行車去交易市場,觀察當天的鵪鶉售賣情況。
幫沈綰守干雜店的余英子,不知道沈綰來交易市場的真正目的。
只以為沈綰是來觀察自己表現的。
前兩天,余英子還像個沒事人一樣,正常工作,下班。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余英子吃完晚飯,就回屋坐在床上發呆。
她看到錢有糧洗漱完,推門進來。
立馬哭喪著一張臉說道:「錢有糧,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