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縷白月光

  四十縷白月光

  賴於陳嘉木的神奇體質,這一戀情曝光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更何況,對方還是前段時間剛剛因為錦鯉體質和「川蘿cp」剛剛火了一把的蘇蘿。

  川蘿cp粉捧著自產的糖不知所措,而陳嘉木的粉絲也沒什麼過激的反應,一把辛酸淚地表示自家正主終於會拱白菜了。

  [謝謝姐姐收留嘉木]

  [不讓人省心的兒砸終於有了著落,老母親總算放心了]

  ……

  蘇蘿垂著眼睛看微博評論,感慨:「陳嘉木,你的粉絲真是為你操碎了心。」

  陳嘉木昨天再添新傷——做作的擺拍之後,一直落單的螃蟹夾傷了他的腳趾。

  與之前的斷胳膊斷腿比起來,這種小傷出奇的溫和。

  儘管被蘇蘿批評了好幾次封建迷信,他仍舊固執地相信正是因為蘇蘿幫助,他才只受了這麼一點點皮外傷。

  真是沒救了。

  陳嘉木玩著手機,難得說句真相:「啊,大概是因為我的神奇體質吧。」

  旁的男星公布戀情,粉絲們都會難過到紛紛脫粉;這麼一個天天倒霉的傢伙找女朋友,粉絲們都嗷嗷嗷地恭喜他終於脫單。

  大概是怕他連女朋友都找不到就突然意外去世吧。

  說話間,諾諾端著兩杯小心翼翼地朝兩人走了過來,沙灘不平整,處處有石頭,她沒看到,絆了一下,咖啡杯不偏不倚,正好落到陳嘉木腳上。

  陳嘉木猝不及防。

  咖啡並不燙,但正好砸到被螃蟹夾到的傷口上。

  諾諾嚇懵了,不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陳嘉木蹭地一下站起來,往前走幾步,正準備罵這個毛手毛腳的小助理,卻聽見身後啪啦的一聲響,身後的椰子樹上掉落一個椰子,直直地砸到剛剛他坐的椅子上。

  要是他沒離開椅子,估計現在腦袋都要開瓢了。

  陳嘉木:「……握草。」

  頓時不想罵人了。

  被潑咖啡總比被開瓢好。

  旁側的工作人員趕忙過來,確認他有沒有受傷,順便把這邊的東西都往安全地帶挪一挪。

  圍觀全程的蘇蘿放下手機,對著臉色煞白的諾諾說:「重新去倒兩杯咖啡,注意腳下。」

  諾諾應著,急忙往回跑。

  生怕晚一步,又被陳嘉木揪住教訓。

  「好了,」蘇蘿伸個懶腰,「讓你的經紀人張羅一下,該是時候澄清了。」

  放出戀愛消息是假,炒作新節目才是真。

  蘇蘿原本不喜歡拿戀情炒作,不過這時候與平常不一樣,要氣一下季臨川才好。

  不過這傢伙也不一定會生氣。

  他現在大概又在和他的機器相親相愛吧。

  反正這個人除了工作就是啪啪啪,不會顧及她的感受,拔X無情。

  拍攝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了,說是野外求生,為了過審核也做不少調整,幾乎變成野外美食科普知識大全。

  他們在一個尚未進行旅遊化的小島上,就地收集食材,使用節目組提供的餐具調料進行烹飪。

  也是直播形式。

  蘇蘿十指不沾陽春水,這已經是她能夠接受的底線了。

  要是真叫她去參加那種荒郊野外捉鳥抓蟲的節目,她會死的。

  今天的錄製還挺順利,快要收工的時候遇到麻煩事——不知道哪個醉鬼沒有公德心,在沙灘上亂丟玻璃瓶。

  陳嘉木一腳踩了上去,疼到發出堪比尖叫雞的聲音,緊急離島,被送往最近的醫院。

  陳嘉木的粉絲一片哀嚎地刷著彈幕。

  [天吶哥哥的霉運已經這麼強大了嗎?

  竟然連錦鯉都鎮不住。

  ]

  [聽說哥哥的腳上午剛剛被燙過QAQ]

  [節目組都是怎麼打掃現場的!這麼危險的東西怎麼可以不排查!]

  蘇蘿:「……」

  她開始相信陳嘉木的倒霉體質了。

  傷了一個嘉賓,節目還得繼續拍。

  節目組抓緊時間給備選名單上的演員打電話,咖位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夠連夜趕來,不耽誤明天的拍攝就行。

  住宿是在島上的民宿,蘇蘿站在地板上,咬牙切齒地戴著口罩噴著殺蟲劑:「死吧!同歸於盡吧!」

  為什麼這麼多的蚊子!多到幾乎要令她爆炸。

  小陽台上竟然還會有那種好幾隻腳的蟲子!蘇蘿只看了一眼,差點原地去世。

  諾諾敲響她的門,怯生生地探出一個腦袋,弱弱地叫她:「蘿蘿姐,新嘉賓已經到了。」

  「嗯。」

  蘇蘿對自己的新搭檔絲毫不感興趣,哪怕給她找個狗……哦,必須是無毛犬,都可以。

  諾諾:「……是季先生。」

  蘇蘿噴殺蟲劑的動作稍稍一頓,側身確認:「哪一個季先生?」

  季同光年紀那麼大了,不可能再來參加這種節目吧?

  難道是季扶風?

  諾諾的聲音更低了:「季臨川。」

  蘇蘿寧可和十個毛絨絨的狗做搭檔,就算是全身過敏喘不過氣來也無所謂。

  艹。

  工作狂來參加野外求生綜藝?

  他準備靠敲代碼來捉魚嗎?

  還是拿筆記本電腦來砸椰子?

  「統籌請您下去,」諾諾弱弱地說,「請您和季先生見見面。」

  直播最容易出意外事故,嘉賓事先的溝通很重要,蘇蘿冷著臉下了樓。

  季臨川坐在主位上,統籌和導演都在,正在笑著同他說話。

  虧得蘇蘿昨天還以為這兩位是面癱。

  沒想到現在也能笑的如春風般溫暖,果然,錢權不僅能使鬼推磨,還能治療面癱。

  蘇蘿走過去。

  統籌眼前一亮,叫她過來,介紹季臨川。

  季臨川微笑:「不用介紹了,我和蘇小姐很熟。」

  蘇蘿說:「也就三四分熟。」

  導演一怔。

  他與統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上次《奢侈的下午茶》的拉投資直播。

  還有微博上傳播甚廣的「川蘿cp」。

  之前兩人還覺著是炒作,但現在看季臨川這態度……

  嘖嘖嘖。

  統籌終於明白為什麼季臨川會過來了。

  按理說,這樣的綜藝節目請來的多半是明星或者網紅,請商界的嘉賓並不多,最主要還是請不動。

  他們起初都認為季臨川來是順便放鬆,可現在明白了,是有交情的啊!

  不然哪裡請的動這麼一尊大佛。

  彼此心領神會,導演一想到潛在的粉絲群和足夠勁爆的話題,仿佛看到收視率高漲不下的模樣。

  他感覺這節目要火。

  統籌細細地講了一下明天的規則,不再是攝影師跟拍,而是給他們一台便攜的攝像機,開啟「密林探險」直播模式。

  「對於安全,你們儘管放心,這個島上沒有大型動物,也沒有流浪狗,十分安全,」導演說,「森林雖然大,但開放區域我們都設好了路標,有指引牌,不用擔心會迷路……」

  蘇蘿聽著聽著就走了神。

  季臨川手腕上還戴著她送的那隻表。

  手上那道淺淺的疤痕還是很明顯,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過之後的。

  隱約記起,他脖子上,還有胳膊,腿上,也有類似的印記……

  這麼一走神,導演已經講完了。

  等蘇蘿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掉了,只剩下她和季臨川。

  季臨川聲音平緩:「蘿蘿,今天玩的還開心嗎?」

  那語氣,仿佛兩人之間從來都未發生過爭吵。

  「關你屁事。」

  季臨川不惱,繼續問:「我看了今天下午的直播,腳上的小紅疹好點了嗎?」

  「關你屁事。」

  蘇蘿皮膚敏感,下午去跟著捉螃蟹的時候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起了點小紅點。

  輕微的癢,不疼,蘇蘿自己都沒怎麼在意,旁人也沒有察覺的。

  季臨川難道是拿顯微鏡看的直播嗎?

  這麼仔細?

  「我買了些藥膏回來,針對過敏和蚊蟲叮咬,你晚上睡前塗一塗。」

  蘇蘿:「你家住海邊的嗎管的這麼寬?」

  她站起來想走,季臨川卻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個毛絨絨的小倉鼠,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蘇蘿的視線不受控制地飄了過去。

  好……好可愛的金絲熊!

  蘇蘿坐在沙發上,一時間看直了眼睛。

  金絲熊還不到人巴掌大小,烏溜溜的一對眼珠子,鬍鬚顫抖,小耳朵小爪子都是粉紅的。

  她艱難地說:「如果覺著拿這東西能取的我原諒的話,那你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

  蘇蘿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去伸手摸這個小倉鼠。

  嗚嗚嗚,天啦嚕這也太可愛了叭。

  「是回禮,」季臨川微笑,「不是感覺團團和甜甜沒辦法帶出家門不方便麼?

  這隻新的續航能力不錯,可以隨時帶在身邊。」

  說話間,小倉鼠小短腿跳到蘇蘿的腿上,主動抱住了她的手指,奶聲奶氣地叫:「媽媽」

  季臨川說:「我親自調試和改動的這隻,包括語言系統的調製和部分性能的微調,摒除了髒話,綠色和諧版本。」

  成功拿小毛團吸引了蘇蘿的注意力,季臨川看她平靜下來,才繼續說:「我還有六天的休假,你想去哪兒玩?」

  小倉鼠已經乖乖巧巧地趴到了蘇蘿的手心中,小耳朵動了動,小小地打了一聲呼。

  蘇蘿捨不得小倉鼠,拿人手短,一句「關你屁事」說不出口,她勉勉強強:「我想退婚。」

  別說她想去哪裡玩了再想去哪裡玩兒也和你沒關係!哼!

  「沒能及時通知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季臨川放緩和聲音,「我保證,下次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蘇蘿摸著小倉鼠,悶聲說:「……還有呢?」

  這才不是最主要的錯誤,都是一點點累計下來的。

  拔x無情,做完就走。

  季臨川斂眉沉思,想起了她在電話里說的那句「性,生活不和諧」。

  難道蘿蘿對他還不滿意?

  季臨川先前以為自己並不重欲,男女之事上興致缺缺,僅有的性知識來源自網絡和課本,以及讀書時期的座談會。

  留學期間時結識了不少好友,其中一室友縱,情縱,欲,曾毫不掩飾地說不少女孩喜歡某方面強悍的男性,最好是天天滾床單一夜N次那種。

  同蘿蘿在一起之後,季臨川才明白自己先前禁,欲不過是未遇到合適的人罷了;自打和她一起之後,食髓知味,幾次差點耽誤了工作;只不過蘿蘿年紀小,敏感了點,他顧忌到她身體,才並沒有做的多麼放肆。

  他已經領教過蘿蘿不少次的口是心非,其實蘿蘿嘴上說著不喜歡,心裡也是很喜歡和他一起做的?

  和好友抱怨不和諧也是因為嫌棄他冷落了她?

  做的次數太少?

  想通了這點,季臨川豁然開朗。

  小姑娘真的是羞澀啊,連這方面的表達也是這麼隱晦,的確需要他好好地去猜一猜啊。

  認為勘破少女心事的他愉悅無比,柔聲問:「乖蘿蘿,如果你喜歡,以後我們天天做好不好?」

  天天!做!

  蘇蘿感到一陣窒息。

  沃德媽!

  當她的腎是鐵打的嗎?

  她的腰是鋼做的嗎?

  她是變形金剛嗎?

  蘇蘿站起來,腿一軟,險些摔倒。

  完全被他的描述嚇到了。

  深深呼吸,她羞且惱:「你是什麼品種的魔鬼啊?」

  季臨川:「怎麼了?」

  蘇蘿懷揣著小倉鼠,字正腔圓地控訴他:「你太可怕了!」

  果然不該對這個狗男人抱有一絲希望!他的腦子裡其實塞滿了代碼和不可描述吧!

  竟然想著天天對她這個小花朵下手!媽媽這個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談判成功破裂。

  小倉鼠也被蘇蘿摸走。

  房間內。

  少女的心事果真比解決bug要困難的多。

  季臨川回憶著自己方才和蘇蘿的對話,微微皺眉,思索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有人敲響房門。

  季臨川打開。

  是蘿蘿旁邊的助理,好像叫諾諾?

  還是什麼?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諾諾第一次和大人物說話,心驚膽戰。

  男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只是不笑的時候透著股寒意,像塊冰山,讓她害怕,怕的聲音也低:「……蘿蘿姐讓我給您送幾隻螃蟹過來吃,是她今天下午抓到的,特意請人蒸好送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說了「蘿蘿姐」之後,季臨川的臉色驟然好了不少。

  他接過她手中的托盤:「謝謝。

  你代我提醒一下她,記得塗藥,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剛剛已經叫人把藥送了過去,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塗。

  諾諾點頭如啄米。

  季臨川關上門,把托盤放在桌子上。

  這是蘿蘿親手抓的螃蟹,難得還記得送他一份,也許她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樣生氣。

  大概已經原諒他了?

  還是那隻他熬夜調試好的小倉鼠起了作用?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好的兆頭。

  季臨川心情舒暢地打開了罩子。

  嗯……

  這兩隻螃蟹顏色看上去不太對。

  像是沒蒸熟,還帶著點微微的腥氣。

  有了仙人掌的前車之鑑,他沒有貿貿然行動。

  季臨川試探著下筷。

  一隻螃蟹舉起鉗子,精準無比地抓住他的筷子。

  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