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這個勞改犯也沒那麼可怕

  奚枂是長發,但是她從不染髮,所以頭髮是自然黑色。

  而且她的頭髮是直的,床上那根頭髮又卷又彈。

  奚枂一愣。

  這床上還睡過別人?

  可這床單是她昨天換上的,她回來時也沒發現外人來的痕跡,宗渡昨晚還興致盎然……

  奚枂一頓。

  金色長捲髮,她認識的人里只有一個人是這樣的髮型發色。

  ——楚瑩。

  奚枂看向床邊贓衣簍里的衣服。

  宗渡每天都是把衣服扔在裡面,她過去拿出宗渡換下的褲子,抖了抖。

  沒有東西。

  又抓出襯衣。

  潔白的襯衣上依舊乾淨,奚枂抖了兩下,沒有別的東西。

  奚枂又去翻看領口、袖口,很快就在領側的位置發現一枚不算明顯的唇印。

  看上去,像是被人不小心蹭上的。

  奚枂抿抿唇又拿起褲子,解開腰帶。

  腰帶扣處,果然有一根卷斷的長髮。

  奚枂拿出來,與床上那根對比了下,顏色一樣,也是捲髮。

  腰帶的主人並不知道,這條皮帶內側有防滑膠條。如果……的話,就會被捲住頭髮。

  奚枂被捲住過很多次,尤其是她主動的時候。

  將衣服扔回贓衣簍,奚枂繼續收拾。

  換好四件套,早飯也熱好了。

  奚枂面無表情地吃完早飯,又吃了一顆避孕藥。

  ...

  奚枂去學校上完課,吃過午飯才趕往醫院,陪莊怡做出院前的檢查。

  昨天鬧成那樣,奚枂以為今天她們母女兩個見面會不自在。

  可誰知到了醫院,莊怡像失憶似的隻字不提,對奚枂噓寒問暖。

  奚枂拿來換洗的衣服,又把她的東西收了收。

  用得著的就放在外面,一時半會用不到的就收進包里。

  「明天你出院我可能沒辦法過來,我已經求了管家,他說會找人幫忙,媽你——」

  「你為什麼不過來?」莊怡不悅,「不是到期末了嗎?你都沒課了,有那麼多時間,為什麼不過來?」

  奚枂的手一頓,又繼續收拾:「我有事。」

  「有事?什麼事能比我重要?我是你媽。」莊怡將手裡的鮑魚一放,「枂枂,我發現你這次從國外回來,對我越來越不在意了。

  怎麼,跟少爺在一起了,你就連媽媽都不要了?」

  莊怡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和,但或許是因為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奚枂現在聽到她說話,總會戴上惡毒濾鏡。

  奚枂直起身,看著她:「我前段時間頻繁住院,耽誤了不少課程,現在需要加倍的時間複習。

  如果不好好複習,期末掛科,先不說這次的獎學金能不能拿到,下學期的學費也別想減免了。」

  奚枂淡淡道:「或者媽你給我錢?」

  「我哪兒來的錢呀,」莊怡眼眶接著一紅,「你爸那邊還……」

  說著一頓,莊怡想起什麼,看著奚枂:「你跟宗渡睡了那麼久,他沒給你點小費?」

  奚枂的太陽穴一跳,覺得莊怡的嘴臉格外猙獰。

  緊緊攥著書包,奚枂緩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氣:「我還有事,你自己收拾吧。」

  說完悶頭出了病房。

  「枂枂,枂枂!」

  ...

  奚枂從醫院出來,站在陽光炙烤的柏油馬路上,臉上寫滿了茫然。

  路上行人匆匆,大家都有歸處。

  只有她,什麼都沒有。

  一輛白色帕薩特停在她面前,車窗落下,許鑄嫌棄的目光投過來:「怎麼每次來醫院都能遇到你。」

  雖然他沒說,但奚枂覺得他臉上寫滿了「見到你真晦氣」。

  可他願意在奚枂面前停車,還開車窗詢問,就說明他並不是真的嫌棄。

  第一次,奚枂覺得這個勞改犯也沒那麼可怕。

  奚枂彎了彎腰:「我媽住院。」

  「那她可真是個病秧子,」許鑄冷笑一聲,「你站在這做什麼。」

  奚枂目光茫然,沒接話。

  許鑄想到上次兩人遇到時奚枂也是差不多的神色,也不多問,直接打開車門:「上來。」

  奚枂覺得自己應該拒絕。

  許鑄是宗渡的死對頭,自己是宗渡的情人。

  於情於理,這輛車她都不該上。

  奚枂垂垂眸子,側身坐了進去。

  許鑄繃了繃唇,幾乎壓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發動車子,掉了個頭,直接朝著海邊駛去。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許鑄打開車載音響,選了一張夏日歌單。

  絲滑的音樂在車內響起,奚枂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心情逐漸變好。

  嗡,嗡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傳來,奚枂本能看向車載支架。

  剛看到屏幕上「隋明安」三個字,許鑄就點了拒絕。

  奚枂看他:「為什麼不接,或許她找你有事呢?」

  隋明安畢竟是Vee的領班,他一個老闆拒絕對方的電話,不合適吧?

  「沒事,」許鑄直接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去海邊吧,好久沒去了。」

  車子一路疾馳向東,蜿蜒的海岸線在視線中鋪陳開。

  柔軟的海,溫熱的風,晃眼的沙礫和一波波撲來的浪。

  連空氣中的海腥味都變得可愛起來。

  許鑄什麼都沒說,只是沿著沿海公路一直開。奚枂的心情越來越好,覺得整個人都要飄起來。

  許鑄不時朝副駕看一眼。

  陽光里,奚枂像一隻自得其樂的貓。

  只因為他的一時好奇,便託付全部的信任。走到他腳邊亂蹭,還對他袒露柔軟的肚皮。

  許鑄一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丟棄的腐爛蘋果,結局只會是被丟入惡臭熏天的垃圾桶。

  可這隻貓朝他走過來,嗲嗲地叫。

  許鑄收回視線,手指緊緊攥住方向盤,眸光深處的碎光溢了溢。

  兩人什麼也沒做,就這麼開著車沿著海岸線打轉。直到天色暗下來,華燈初上,奚枂才夢醒一般回過神。

  「糟了!」

  她告訴過宗渡今天自己要去醫院,然後早些回公寓……

  趕緊拿出手機查看,才發現手機不知何時沒電關機了!

  奚枂面色一白。

  許鑄以為奚枂擔心莊怡:「我現在開車回醫院,你——」

  「不,不去醫院。」奚枂說了公寓地址,「許先生,能請你把我儘快送回去嗎?」

  許鑄皺了皺眉:「你住在宗渡的房子裡?」

  到公寓樓下的時候,已經是八點鐘了。

  奚枂跟許鑄道謝,忙打開車門下車,拿著包就往裡沖。

  許鑄從車上下來:「你急什麼,反正沒——嘭!」

  暗處一個人影大步走來,朝著許鑄的臉就是狠狠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