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他不知情?

  宗四海,是宗鈺海父親、宗渡爺爺的名字,早在五十歲時得了急症去世。

  宗老太爺一開口,席間先是安靜了幾秒鐘。

  接著。

  「什麼?!」

  「糊塗!爸,你這是糊塗了啊!」

  「不行!他一個私生子憑什麼被寫進族譜?爺爺,進了族譜就意味著要承認他的身份,就得分咱們家家產的啊!」

  豪門巨賈的族譜就像是一份遺產確認書,一旦被寫上去,就要瓜分家裡的資產!

  主支這些年本來就混得不怎麼樣,大家汲汲營營一心想著怎麼保住家裡的財產都來不及,現在居然還分出去一份?!

  甚至不止一份!

  宗鈺海的名字寫上了,宗渡的名字不也得寫上?!

  憑什麼啊!

  他們家沒給老宅貢獻一份力量,現在卻要來分好處!

  老宅的子孫都炸了,一時也顧不上分寸,爭前恐後嚷嚷起來。

  宗鈺海端著紅酒看好戲,目光帶著些得意地看向幾位叔叔、堂兄的嘴臉。

  宗老太爺拿起面前的骨碟,隨手摔在地上。

  啪——

  陶瓷碎裂的聲音又脆又響,止住了眾人的議論。

  宗老太爺:「都說完了?」

  聲音厚重洪亮,一開口就帶著沉悶凝重的威壓。

  「老大走得早,膝下只有翠鳳一個孩子,現在眼看著也沒有醒來的希望了。大房,就只剩下小七一家的血脈了。」

  他用遺憾、悲痛、責問的目光看向眾人:「你們就這麼想絕了大房的嗣,讓大房連個上香掃門的人都沒有?!」

  這話已經說得非常重了。

  即使心裡再不服,也沒人敢吭聲。

  宗厚朝看二哥不說話,想到自己的獨子馬上就要成為宗家下一任家主,硬著頭皮開口:「爸,大家沒那個意思。

  只是這事太突然了,您這麼一說,大家都沒有心理準備。」

  宗鈺海的媽可是個一雙玉臂萬人枕的戲子,那種下賤東西生的孩子上了族譜,不是平白拉低他們這些人的身份麼。

  「準備?你們要什麼準備!這偌大的家業是祖上積攢的,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誰為這個家攢下一星半點了?

  現在口口聲聲問我要說法,你們倒是先盤盤自己有什麼身份資格跟我嚷嚷!」

  老爺子一說起這些,就更沒人敢開口了。

  要知道,宗家子輩只有老大宗四海有些本事。但是奈何他早早去世,只讓宗家提了半口氣。

  到了孫輩,只有宗鈺孺稍稍像樣一些。

  但他太過守舊,魄力不足,在進取上就總是差一些。

  其他人……

  都是坐吃山空的主。

  宗老太爺這麼一說,基本上就是扒開了他們的臉皮,指著他們鼻子罵廢物了。

  誰還敢反口?

  宗老太爺見沒人說話了,嘆了口氣:「掌家權我會交給鈺孺,從今天起,他就是新的家主!」

  眾人心裡早有準備,聽到宗老太爺只是打算把宗鈺海認回來,但沒打算讓他執掌宗家,頓時鬆了口氣。

  宗鈺孺也在此時站起來:「好了,大家不要再吵了。

  老爺子有自己的考量,我們作為晚輩自當遵守。讓老七回來也不是壞事,他不是把宗氏經營得有聲有色?

  宗家雖然交到了我手上,但是宗家是大家的宗家,我不會一言獨斷,讓大家受氣吃虧的。」

  他看向宗渡:「宗渡,站起來吧?既然老太爺讓你做二把手,你也起來表個態吧。」

  席間又一次靜了下來。

  眾人紛紛側頭看向宗渡,似乎沒聽懂宗鈺孺話里的意思。

  不僅其他人愣了,連宗鈺海都變了臉色。

  什麼意思?

  老太爺越過他一個當老子的,把宗渡給抬起來了?!

  宗老太爺沒想到宗鈺孺會這麼說,眼皮倏地抬起,看向三孫子。

  眼底先是震驚,接著是恍然,最後歸為失望。

  他看向宗渡,目光里多了幾分殷切與憐愛。

  宗老太爺到底還是在意血脈,所以才堅持要扶起主宅子孫。哪怕宗鈺孺連宗鈺海都比不上,他也只是拿捏宗渡,讓宗渡為宗鈺孺所用。

  可他的計劃,卻被三孫子一時的嫉妒破壞了。

  如果宗鈺孺趁著這個機會立住威嚴,對宗渡表達善意、護住他,他們二人才算真的達成聯盟。

  可現在他是怎麼辦的?

  他直接把宗渡給拉出來當靶子!

  一時之間,宗渡成為眾矢之的。

  宗渡將茶杯放下,興致闌珊地抬起頭,看向宗鈺孺:「三伯說的是什麼話。」

  他站起身,先慢條斯理地系上西裝扣子:「老太爺開祠堂,是看重血脈。任命你為家主,是知人之明。」

  他目光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與我何干?」

  「怎麼跟你沒關係了,」宗鈺孺笑笑,「爺爺可是說了,讓我們兩個人——」

  「太爺爺的話是那麼說的,但是你可以不那麼聽。」宗渡直接打斷,「我有自己的規劃,目前沒有精力接手老宅的工作。」

  「你!」

  「夠了!」宗老太爺見宗鈺孺要正面為難宗渡,開了口,「鈺孺,你不是想好了怎麼處理網上的消息?先跟大家說說吧。」

  宗鈺孺擰了擰眉:「爺爺,我——」

  「說!」宗老太爺嚴厲道。

  宗鈺孺只能悶下心底的不滿:「最近網上的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先不提事實如何,當務之急是把注意力轉移,讓輿論不再針對——」

  宗鈺孺將宗渡的話中譯中的說了一遍:「三個月內,我會辦理好離婚,把損失減到最小。」

  這話一出,眾人對宗鈺孺更加認可了。

  明明他才是流言蜚語的受害人,但為了家族利益,宗鈺孺不顧自己的名聲,全心全意想著如何減少損失,甚至最後連婚都要離了。

  這樣的人執掌宗家,對大家來說確實是最合適的。

  平鋪直敘,有理有據,忍辱負重,大家之風。

  正說著,有傭人從前院走過來:「老太爺,門外有位姓楚的小姐要進來。」

  「姓楚的?」宗老太爺擰眉,「生面孔?」

  「是的,這位小姐是第一次來,但是她說……她也是被邀請來參加家宴的。」

  宗老太爺下意識看向宗渡:「我記得你跟楚承天的女兒走的很近?」

  宗渡點了下頭:「應該是她。」

  他看向傭人:「叫什麼,楚瑩?」

  「是,是這個名字!」

  宗老太爺擰眉:「你叫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