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小姐年紀還小,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人打掉孩子、打斷胯骨,不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都受到了巨大衝擊。
正常人經歷這樣的事,會有心理陰影的。」
宗渡抬頭看他。
醫生下意識想止住話頭,但考慮到奚枂的安全,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我能治療病人的傷口,但治療不了她的心病。
如果可以,請宗渡先生給奚小姐找一個心理醫生吧。」
按道理來說,經歷了這樣的事情,病人只怕連覺都睡不了,說不定還得天天做噩夢。
只不過因為奚枂剛動完手術,醫院這邊還在給她注射鎮靜劑和止疼藥,在藥物作用下她才能正常休息。
但是等出了院,藥逐漸減少,她真正的心理問題才會顯露出來。
剛才雖然不知道宗渡做了什麼,但是他陰錯陽差,把奚枂可能因為疼痛、恐懼引起的癲癇給勾了出來,倒是省得自己解釋了。
這麼直白的症狀擺在眼前,想來宗渡會重視的。
宗渡聽出醫生的弦外之音,擰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以後還會這樣?」
「巨大的事故與創傷之後,病人除了有真正的疼痛,還會有肢體幻痛。這些都會導致病人緊張、失眠,嚴重的話就像剛才,可能會癲癇、性情大變——」
想了想,醫生乾脆簡化道:「你可以理解為她經歷的事情太過可怕,會又PTSD。」
宗渡看向睡過去的奚枂:「如果繼續給她止疼呢?」
「會上癮的,」醫生忙道,「等奚小姐出院以後,最好還是把阿片藥物全都停下。」
宗渡點了點頭。
醫生:「奚小姐大概會睡到傍晚,接下來您也好好休息吧。」
宗渡點點頭。
醫生帶著護士離開了。
半小時後,在走廊開完視頻會的盧讓進來:「少爺,楚小姐打電話過來,說在宗氏等您。」
事關聖心醫院的所有權,宗渡不能輕視。
宗渡一邊換衣服,一邊想著剛才醫生說的話,道:「給奚枂找個心理醫生。」
「雖然我也能找,但讓蔣醫生或者封醫生推薦是不是更合適?」盧讓道。
宗渡想了想,點了下頭。
換好衣服,宗渡出門趕往宗氏。
楚瑩現在進不了宗氏大門,到了以後也只能在門口的停車區乾等。
宗渡上樓後,盧讓才下來把人請上去。
「你真是太過分了,」楚瑩見宗渡坐在沙發上,立刻走到他身邊坐下,「你都不憐香惜玉的嗎?
我不過跟你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你居然把我拉黑了!」
天知道她來到宗氏卻被保安攔在門外是什麼心情!
宗渡起身,挪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上次宗渡因為錄音筆的事,沒顧得上楚瑩。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任由對方胡來。
楚瑩以為宗渡不動作便是願意容忍她的小動作,卻不知道宗渡睚眥必報的性格,哪能容得下她胡來?
楚瑩第二天還想憑藉那莫須有的一夜情跟宗渡更進一步,卻沒想到宗渡直接對她置之不理了!
不見面、不接電話,甚至連公司都不讓她進!
楚瑩心虛地不敢看他:「我就是……著急。」
楚家內部的糟心事一件接一件,她若是不能趕緊穩住淮城這邊的局勢,促使楚家搬遷回來,只怕……
「宗渡,我不懂你。你願意把我帶回國內,願意跟楚家合作,不就是答應了聯姻嗎?
你喜歡奚枂,我不在意。但你跟她如何,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不是嗎?
你只要跟我結婚,表面跟我秀一下恩愛就可以,這樣都做不到嗎?」
他不願意碰她,她會不甘,會生氣,但並更多是對自己魅力失效的怒火,並沒有愛情。
她追問宗渡,也只是好奇。
男歡女愛而已,他那麼為難嗎?
楚瑩是帶著聖心醫院的轉售合同過來的,一進門就放在了桌子上。
宗渡拿過來翻看了下,淡淡道:「人與禽獸的區別,就是人能控制自己,不靠本能行動。」
「呵,與我更進一步,就是禽獸了?」楚瑩憤憤道。
「宗家與楚家有交易,但我跟你,沒有。」宗渡打開簽字筆,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什麼意思?」楚瑩一頓,「伯父明明——」
「他怎麼樣,與我何干?」宗渡簽好兩份文件,自己留一份,將另一份放回桌子上,推給她,「沒有當面拆穿,已經是我給楚家留面子了。」
楚瑩的臉上難看了幾分。
所以,她以為的聯姻根本就不存在?
那她的計劃——
楚瑩深吸一口氣:「既然你不打算跟我聯姻,為什麼要任由媒體發布那些曖昧消息?」
宗渡晃了晃手裡的合同:「物超所值,不是嗎?」
楚瑩有種被人耍了的憤怒。
她本以為只要自己不動乾淨,就能將宗渡玩弄於股掌之中。
卻沒想到,宗渡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
一想到自己對宗渡做出的種種示好,她的臉就火辣辣地疼。
楚瑩目光一利,怨毒地看向宗渡:「你不會喜歡上奚枂了吧。」
宗渡歪歪頭,目光莫名地看著她。
「你不喜歡我,可以。但是聯姻,必須繼續。」楚瑩冷笑著看他,「事業上我拿捏不了你,但所向披靡的宗少爺,也不是沒有軟肋,不是嗎?」
宗渡笑了一聲:「女人都喜歡這麼編故事嗎?」
「編故事?」楚瑩呵了聲,「或許吧。」
宗渡斂起表情。
楚瑩:「跟我結婚,對你而言不會有任何壞處。甚至我可以讓楚家為你做事。
但如果你拒絕我,我會讓所有人知道,無堅不摧的宗渡有個心上人。」
宗渡目光淬了毒:「你大可以試試。」
「宗渡,我這不是威脅你,這是警告。」
楚瑩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楚家想回國,想在淮城開創局面,必須有宗氏萬無一失的護航。
楚瑩看得清楚,不論宗鈺海在宗氏擔任任何職位,他都是一個被架空的花架子。
實權派的宗渡,才是那個握有利劍的人。
「我最討厭被人威脅。」宗渡眯了眯眼。
楚瑩:「如果一個奚枂無法拿捏你,那我再加一個籌碼如何?」
楚瑩走到宗渡身前,彎下腰。雙手壓在沙發扶手上,與宗渡越貼越近,最後只剩下兩指不到的距離才停下。
「我知道,你一直想讓奚枂生孩子,想要臍帶血。」
「臍帶血」三個字一出,宗渡的目光徹底冷了下來。
楚瑩:「跟我結婚並不是壞事,對嗎?
只要我過的好,奚枂就會過得好。我幫她打掩護,你們不是更安全?
而且等她生下孩子,我會抱到自己身邊,好好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