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即使得吃很多苦?

  「你確定他們不會反水?」奚荔從臥室出來,一邊往客廳走一邊打電話。

  「為什麼反水,他們本來就不知道是誰下的任務。」電話那邊的男人聲音鬆弛,「你別自己嚇自己,反而露了馬腳。」

  「我自己嚇自己?」奚荔咬了咬牙,「你知不知道封毅說什麼?他說要留在淮城不走了!如果我爸媽也趁機回來,到時候——」

  「回來又如何,區區一個傭人生的賤東西,能威脅到你奚家大小姐的位置?」男人聲音不悅,對她的杞人憂天表示不滿。

  奚荔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急了,穩了穩低聲道:「總歸是個隱患。不然,你再找幾個人試試?」

  「再說吧。現在宗渡不知道把人藏到哪裡去了,冒然去找反而多疑。」男人頓了頓,「或者,你從封毅那裡得到什麼消息了?」

  「沒有,」奚荔嘆氣,「他最近都不怎麼跟我聊天。」

  「那就再說吧,當務之急是盯緊封毅。」

  「可是我——」

  門鈴突然響起,打斷奚荔的話。

  「你等下。」

  她放下手機,走去打開門。

  閃送小哥將花束遞過來:「您好,請問是奚小姐嗎?這是您男朋友封毅先生送的花,這是卡片。」

  奚荔抱住花跟對方道謝,簽名後關上門,拿著花進門,翻看卡片。

  看著卡片上一串「愛你」,奚荔嘴角勾了勾,心情愉悅了不少。

  將花放到茶几上,她拿起手機:「封毅這邊沒問題。實驗室我會盯著,等實驗結果出來,新藥肯定會繼續跟你合作的。」

  ...

  午飯後,醫生過來給奚枂把繃帶解開,又把還未痊癒的部分用紗布貼好。

  「接下來小心養著就好了。」醫生叮囑道。

  奚枂看了看自己布滿傷疤的小腹,小心問:「這些傷疤後期能消掉嗎?」

  「可以的,」醫生看了眼隔壁床的宗渡,低低道,「等你傷口癒合以後,可以去預約疤痕治療。」

  奚枂鬆了口氣:「謝謝。」

  等醫生出去,宗渡從病床下來:「怎麼,怕留疤?」

  奚枂稍稍掀開被子,露出疤痕縱橫的小腹:「這麼多疤,面積還這麼大,以後跳舞的話會很難看的。」

  宗渡眼神一頓:「為什麼那麼喜歡跳舞?」

  在宗渡的記憶中,奚枂很少會對什麼東西執著。

  之所以學習跳舞,好像是在她七八歲時參加過一次夏令營,回來後就堅持要學。

  莊怡剛開始並不同意,後來不知怎麼,又答應了。

  「以前很偶然地看過一場表演,當時……很喜歡。」奚枂不自覺回憶起小時候看到的那個舞台,「當時就覺得,那個阿姨……好漂亮啊。」

  宗渡斂了斂目光:「即使得吃很多苦?」

  奚枂不自在地動了動腳趾:「吃苦算什麼,我已經比大多數人幸福了。」

  宗渡蹙了下眉。

  奚枂:「少爺,能請盧先生幫我辦理一下休學嗎?後面養傷和復健都會耽誤很多時間,學校那邊可能就——」

  「嗯,」宗渡突然抓住奚枂的手,拇指在她手腕上摩挲了下,「好。」

  「謝謝。」

  奚枂抽了抽手,沒抽回來。

  宗渡的手有些燙,掌心貼在她的手背上,乾燥而溫暖。

  奚枂看了眼他的病號服。

  深V的領口擋不住胸口的繃帶,透出裡面一圈一圈的白。

  她小心道:「少爺,您身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宗渡掀起眼皮看她。

  目光涼涼的,淡淡的,並不很生氣,但也稱不上好:「好奇?」

  奚枂收回視線:「我就是問問。」

  細想起來,宗渡這幾個月似乎總是受傷,而且傷口很奇怪。

  深、多、且粗暴。

  如果是打傷的淤青,或者是劃破的刀口,哪怕是槍傷,奚枂都能理解。

  畢竟若有人真的要對宗渡動手,想威脅便用拳腳、要致命可以用熱武器。

  但是。

  宗渡最近的傷,是刀子、鞭子、棍棒。

  那些傷口不像是為了傷害他,更像是為了懲罰他,讓他疼。

  誰會這麼變態?

  奚枂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宗渡。

  卻沒想到對方也正看著她,一時四目相對。

  宗渡的目光冷漠薄涼:「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奚枂又要往回抽胳膊,動了動,卻發現他似乎掐得更緊了。

  宗渡的手指越發用力,阻滯的血液無法暢通,手指指尖開始發癢發麻。

  掌心不可控地繃緊,骨頭和筋絡扭成詭奇的角度。

  宗渡的臉上寫滿了漠然,仿佛一眼望穿了她的思想。

  像等待獵物的巨獸,只待她張口,便猛撲而來。

  那隻掐著她腕子的手只需微微一動,變回來到她的脖子上。

  手腕的疼痛就像衝刺的號角,一旦被她注意到,其他器官也跟著作弄起來。

  原本不怎麼疼的小腹突然抽動了下,內臟瞬間扭成一團,在腹內仿佛互相吞噬的蛇蟒。

  密密麻麻的疼痛全都湧上來,奚枂感覺自己意飄離,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宗渡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你怎麼了。」

  「沒,沒事。」奚枂死死咬著唇,額頭冷汗順著側面流下來。

  一陣陣的痙攣穿插在疼痛的間隙,好像她的體內住了許許多多的怪物,不受她意志所控得打起滾來。

  她甚至分辨不出這是真正的傷口痛,還是精神緊繃引起的幻痛。

  臉面不斷的刀刮斧砍,讓奚枂眼前開始發黑。

  宗渡瞳孔一緊,伸手按下護士鈴。

  護士飛奔而來,見奚枂臉色白得跟牆紙一樣,趕緊上來拉開床沿嵌合的扎帶,想將奚枂的四肢捆在床上。

  宗渡見奚枂開始無意識地狠咬嘴唇,牙齒深深嵌在下唇,齒縫間有血紅流出來。

  他擰了擰眉,伸手捏住奚枂的下頜,一掰。

  咔噠一下,奚枂短促地痛呼後,嘴周的肌肉就失去彈性一般,讓她無法閉合。

  疾呼之後,身體不可自控地抽搐起來,四肢不斷地捭闔、捶打。

  宗渡按住奚枂的肩膀,死死擰著眉:「奚枂,你冷靜下來!」

  奚枂喉間發出嚯嚯的聲音,雙眼不斷向上翻。

  「奚枂,奚枂?」

  醫生趕到,忙把宗渡拉開:「突發癲癇,快,急救!」

  護士們一擁而上,瞬間將奚枂禁錮在床,拿出藥物注射。

  醫生不敢讓宗渡上前:「宗渡先生,請您稍等。」

  「她——」

  醫生卻不等宗渡問完,轉身就回到了奚枂的病床前。

  宗渡的臉上黑成一片,坐在床沿看著,悶不作聲。

  五分鐘後,奚枂總算平靜下來,陷入沉睡。

  宗渡啞聲問道:「她怎麼了。」

  「癲癇,」醫生一邊給奚枂寫藥方,一邊回答宗渡的問題,「奚小姐精神緊繃,剛才可能受了點刺激。」

  醫生想說點什麼,見宗渡臉色不好看,欲言又止。

  斟酌了下,他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