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嫣然緘口不答,左承安接著道:「在下聽到消息,說舒月被牽扯進了細作一案中,如今人在大理寺牢獄之中。Google搜索敢問王妃,這可是真的?」
聽罷左承安的來意,白嫣然默然。舒月當初入獄一則是因為蝶花香,二來她敢對季凌雲下藥,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但當初譚夫人離京前曾將舒月託付給季凌雲,季凌雲必定要念及此番。白嫣然索性以此與舒月做了交易,從她口中套出了前世關於如畫的消息。
舒月起初的確在大理寺待了一段時日,將所知道的都交代了。但有季凌雲做保,舒月很快便被放了出來,如今人已經送到了譚夫人身邊。
見到左承安這般執拗模樣,白嫣然如實答道:「確有此事,但左公子也不必擔心。舒月已經從大理寺出來了,如今已經離開京城,回到家鄉親人身邊了。」
左承安怎麼也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他原以為舒月如今身陷囹圄,自己是她唯一的救星。卻不想還來不及英雄救美,美人已然不告而別。
他跌跌撞撞退了幾步,矢口否認著:「不、不可能,舒月她怎麼可能也是細作?」
左承安自出身起便順風順水,雖是妾氏之子,卻是家中獨子。心高氣傲不願入仕,卻享有「丹青聖手」之美名,素來是被眾星捧月慣了的。
然而近來入黨遭受接連打擊,母親的身份和離世的雙重打擊叫他日夜寢食難安。
他緬懷身為細作的母親,便是不忠不義,他若連母親逝世都無動於衷,便是不仁不孝。他左右為難,幾乎發瘋。而但如今,卻要告知就連他心愛之人也是細作。
左承安上前兩步,幾乎扒上馬車車窗,紅著眼睛問道:「她在哪兒?我去找她,我要找她問個明白!」
舒月被送去了譚夫人身邊,而譚夫人為了避開廖廣天的耳目隱居鄉野,怎好輕易告知外人。白嫣然思量片刻,只得說道:「此事不便告知外人,還請左公子見諒。但若舒月想要見你,也無人會攔著她,她既不想見你,你又何必強求。」
左承安聞言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既然已無恙,為何不來找我,難道她還在怪我。怪我言而無信,約定之時未能帶她走?」
他又悔又恨,既懊悔自己負了舒月,又恨冤枉了舒月讓她黯然離去之人。心頭的無奈化作火焰,咬牙瞪著白嫣然道:「我不信,舒月定是被你們威逼脅迫,她怎會是細作!定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你們把她藏在哪兒了?」
說著他便又要衝過來,吳哥見勢不對擋在馬車前面攔住了左承安。
左承安一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原不是吳哥的對手。但他如今心智已失,滿腔怒火倒激出一腔熱血來,竟叫吳哥招架不住。
眼看著吳哥節節敗退,就要叫左承安撲到馬車上來。素心不禁嚇得發出一聲驚呼,白嫣然的面色也有著蒼白。
正在這時後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車停下後掀簾下來一個人,竟是許久未見的宋時陽。
宋時陽顯然是看到這裡發生了何事才急急趕車過來,馬車一停他便下了車過來一道拉住左承安。
哪承想左承安已然發了瘋,不管不顧的掙扎不休,兩人合力才將人拽著往後拉去。卻不妨吳哥腳下踩到石子跌了一跤手裡一松便叫左承安掙脫了。
兩人原本一左一右牽制著人,吳哥這便驟然鬆手,宋時陽一時不妨也沒抓住人。緊接著左承安就在自身衝勁的慣力下向前撲去,正好一頭撞上車轅。
只聽「砰」的一聲,而後四下里都安靜下來了。
變化驟生,方才場面太過混亂,事情發生的太快。待眾人回過神來,只見左承安額頭一片鮮紅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吳哥嚇得不輕,哆哆嗦嗦的開口道:「他、他不會是死了吧?我不是故意放手的。」
宋時陽定下心來,上前探了探鼻息,說道:「並無大礙,應當只是昏了過去。」
說罷他叫來府上的車夫,兩人合力將左承安拖到了馬車上,吩咐道:「你將人送到左相府上,只說是在途中看到左公子昏倒在路邊,便著你將人送了回來,其他的一概不知。」
宋家的車夫點頭應下,便駕車離去了。
宋時陽轉頭見白嫣然嚇得面色發白,不禁心疼,安慰道:「嫣然,已經沒事了。想來待左公子清醒後想起自己方才的狂態,也不會將事情宣揚出去,放心吧。」
白嫣然點了點頭,面色緩和過來,下了馬車與宋時陽點頭道:「方才多謝表哥,否則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時陽也參與審查細作一案,自然清楚左承安為何這般失態。好在今日他趕到的及時,否則還真不知會出什麼事。
宋時陽心中一陣後怕,囑咐道:「以後出門記得多帶兩個侍衛,以防萬一。」
白嫣然也是心有餘悸,點頭應和道:「表哥說的是,今日回家乃是臨時起意,哪知會遇上這種事。」
宋時陽見她仍是愁眉不展,不禁問道:「你這般匆忙,可是舅舅家出了什麼事?」
白嫣然勉強露出一點笑意,說道:「說來慚愧,母親病了許久我竟懵然不知。若非今日思敏提起,我還不知多久才會知曉此事,當真是不孝女。」
宋時陽聞言也面露憂色,心下擔憂。
不說他和母親從前蒙受舅舅照拂多年,當初母親走的急,喪事一併都是舅母操持,這份恩情便不敢輕易忘卻。
他道:「千萬別這麼說,舅母就是怕你擔心才不告訴你。既然如此,我也同你一道去看看舅母。」
宋家的馬車去送左承安,宋時陽便上了王府的馬車一道去了白家。見兩人從一輛馬車上下來,門房略有些吃驚,卻也沒有多問什麼。
到了昭合院,丫頭見是白嫣然回來便直接將人引了進去。正好撞上唐姨娘抱著孩子從裡間出來,鄒媽媽出來送人,見了白嫣然回來喜不自勝。
唐姨娘也笑道:「二小姐回來了夫人肯定高興,說不定明日病就全好了。」
她目光一轉,看到了宋時陽。因著兩人身份有別,也不好太親熱,便只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了。
唐氏又與白嫣然說了兩句,見她心急如焚往屋子裡瞟去,便識趣的告辭了。出了昭合院,唐氏問一旁的語心道:「我記得這表少爺從前差點就和二小姐定了親,如今二小姐已經做了王妃,他卻還遲遲未娶,你說這表少爺安的是什麼心思?」
語心不敢亂嚼舌根,只道:「那都是從前之事了,如今表少爺還在丁憂,原就是不能婚娶的。」
唐氏瞥了她一眼,又道:「也不知今日刮的什麼風,這兩人竟一塊來了,也不怕被人瞧見了說閒話。」
語心看出唐氏不高興,不好再說話。但唐氏顯然不欲放過她,一旁的芝容出面解圍道:「許是在門口碰巧撞上的也不一定。」
唐氏如今正器重芝容,聽她這麼說只便也罷了,只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這麼巧」。語心悄悄鬆了口氣,沖芝容投去感激的眼神。
白嫣然和宋時陽進去時齊氏正昏昏沉沉的睡著,鄒媽媽在旁輕聲道:「夫人方才逗弄三小姐心情好些了,這會兒難得能小憩片刻,怕是不一會兒便又該醒了。」
白嫣然看著齊氏憔悴的面色眉頭緊蹙,問道:「母親這樣病了多久了?看過大夫了嗎?」
鄒媽媽嘆道:「自從前次小姐來時那次,至今一直未能好全。孫大夫隔三差五便來,卻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可能是從前身子虧空太多,如今才會發作的這般厲害。
可如今日日各類湯藥的補著,卻還是整日寢食難安,人都要給拖垮了。但夫人怕小姐惦記,不讓人告訴你,只說過兩日便好了。」
白嫣然看著母親鬢角不知何時生出的白髮鼻子一酸,伸手輕輕將亂發捋到耳後,誰知齊氏這便悠悠轉醒。
齊氏睡得並不安穩,醒來後頭暈眼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待一見白嫣然便欣喜道:「嫣兒,你怎麼回來了?」
白嫣然扶著齊氏坐起來,說道:「知道母親病了,我和表哥來看看你。」
齊氏這才看見宋時陽,笑嘆道:「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麻煩你們跑這一趟。」
白嫣然關切問道:「娘,你今日覺得怎麼樣?」
齊氏搖了搖頭,強顏歡笑道:「娘沒什麼大事,只是如今人老了,身子難免不中用。倒也沒什麼痛處,只是食難下咽,夜難安眠,算不得什麼大病。」
宋時陽開口道:「舅母這便不對了,食能養精,安寢益氣。舅母受此折磨,長此以往,難免精神頹靡,元氣大傷,怎能說是小事。」
白嫣然也道:「表哥說得對,長此以往你的身子怎能熬的下去。孫大夫雖是名醫,但也有力所不能及之處,既然他看不出來,咱們便換個大夫看看。」
說話間一個丫頭端著藥碗進來,鄒媽媽端過來道:「夫人,該喝藥了。」
那藥味有些刺鼻,齊氏好似已經習以為常,接過便一口氣喝了下去,卻也被苦的喝盡了一杯水才作罷。
不知為何,白嫣然看著那空了的藥碗卻突然心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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