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以牙還牙

  京城沒有不透風的牆,更遑論還有舒妃特地讓人將消息放出去,不知成了多少人家茶餘飯後說笑的談資。記住本站域名

  安王素來落拓不羈,叫明珠郡主傾心苦等多年,最後卻落得一場空。倒叫一個名不見經傳且家世低微的女子成了安王妃,本就是眾矢之的。

  這般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原就叫人多幾分窺探和臆想,不知多少人等著看熱鬧呢,如今可不正如了她們的意。

  只是旁人大多也就隔岸觀火,還忌憚著不敢惹火燒身。如佟三夫人這樣「勇氣可嘉」的,在京中還真不多見。

  佟三夫人的話落,齊思敏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她自然也聽說了前兩日白嫣然被皇后在鳳儀宮罰跪之事,此事如今在京中正傳的沸沸揚揚,卻不想佟三夫人竟這般拿人短處給人難堪。

  齊思敏勉強笑道:「佟三夫人言重了,不過是個新來的丫頭,見到這般場面難免有些慌張,也不算什麼大事。既然安王妃都不予計較了,佟三夫人何必還要為難人。」

  佟三夫人見白嫣然仍是緘口不語,只當是自己占了上風,哪裡還肯饒人,越發得意洋洋道:「太子妃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正因為是新來的丫頭才要好好立規矩。免得一個個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沒規沒矩,不知禮數。」

  這話中的含沙射影誰人聽不出來,當即目光都看向白嫣然,等著瞧她的反應。哪知白嫣然面上波瀾不驚,平靜的看著佟三夫人問道:「那依佟三夫人之見,這丫頭該怎麼罰?」

  佟三夫人從前在詠秋宴上被白嫣然駁了面子,回去後又被佟老夫人說了幾句,一直記恨在心。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扳回一局,頓覺身心舒暢,恩賜似的說道:「念在她是初犯,拖下去打個二十板子也就罷了,連她長長記性,知道什麼人不該得罪。」

  白嫣然竟也點頭附和道:「佟三夫人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便照佟三夫人所說的。」

  那失了手的丫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聽著兩人議論自己的下場,聞言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卻不敢求情。

  她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要吃好一頓苦頭了,生怕還要丟了差事,越發悔恨自己方才明明已經很小心了,怎的還是這般不爭氣。

  齊思敏聞言有些不忍,但聽白嫣然接著道:「太子妃,這便叫人把佟三夫人的丫頭拉下去吧。」

  佟三夫人一怔,不待她開口,白嫣然便冷冷道:「雖說本王妃有品階在身,佟三夫人按例見了我也該行禮。但你到底是長輩,一時忘了也不打緊。

  但你身邊的丫頭卻也這般不知禮數,沒規沒矩可不成,叫旁人看去還以為是佟三夫人教出來的,壞了你的名聲。」

  王妃與朝臣命婦不同,是有品階在身的,莫說這些朝臣家眷,就是朝臣見了也要按例行禮。但佟三夫人既瞧不上白嫣然,又來勢洶洶,一時竟忘了這一茬。

  她素來以皇后弟妹自居,每逢宴席必要將皇后賞賜的點翠如意玉.珠寶簪戴上以示恩寵。更覺太子和安王都還要叫自己一聲舅母,哪裡會在意這些。

  然而此時被白嫣然指出來,她卻又無從辯駁。若是兩人關係親厚,自然不必拘泥這些虛禮,只尊長幼輩分。然而白嫣然若非要計較禮法,佟三夫人還真是說不出話來。

  佟三夫人身邊的丫頭「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見自己的主子漲紅了臉一言不發,知道自己這是被殃及的池魚。她自個兒則心虛,疑心安王妃瞧見了方才自己的小動作。

  「王妃娘娘饒命,王妃娘娘饒命。是奴婢一時糊塗,竟忘了給王妃請安,還請王妃擾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下次定然再不敢了。」

  白嫣然冷眼看著,心下瞭然。她原本只是猜疑,畢竟方才之事未免太過巧合,那丫頭不偏不倚就撞上了自己,佟三夫人更是掐著點過來一頓冷嘲熱諷。

  如今看著這丫頭面上的心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既然佟三夫人非要尋釁滋事,她自然不會叫人欺負了去。

  白嫣然嘆道:「唉,不是我不願饒你一回,只是方才你家主子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定要好好立規矩,叫你們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免得以後再這般不知好歹。」

  見佟三夫人被堵的面色由紅轉青,白嫣然憐憫道:「你家夫人說了,念在初犯,打個二十大板便就罷了。」

  佟三夫人的丫頭聞言驚的打了個哆嗦,這二十大板下去便是要了她的半條命。她知道白嫣然這是在同自家夫人較勁,只得轉頭又哀求的看向佟三夫人。

  佟三夫人咬牙切齒,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丫頭今日若真挨了打,便是在打她的臉,可若讓她跟白嫣然服軟求情,她又是萬萬拉不下這個臉面的。

  齊思敏見狀忙出來打圓場,扯了扯白嫣然的袖口,說道:「好了好了,不過是些小事罷了,哪裡值得這般興師動眾,別掃了大家的興。」

  雖然眾人心中恨不得兩個吵起來才好看熱鬧,但自然不能說出來,聞言便都勸解兩句。佟三夫人好面子,知道自己沾不著好,便順著台階下了,領著戰戰兢兢的丫頭回了自己的席間。

  白嫣然也是心不在焉,本也不欲與她多糾纏。她準備去找舅母許氏打聽母親的病情,奈何許氏這會兒正被一眾夫人們眾星捧月般的圍著,瞧著也抽不空來。

  好不容易挨到席散,齊思敏知道白嫣然憂心如焚,也不再留她,叫人準備了補身子的藥品一併帶去白家。

  上了馬車,素心便吩咐吳哥去白家。吳哥瞧著王妃的臉色也不敢多話,默默駕車掉頭,險險擦著後頭的馬車。好在那馬夫也是個和善的,不在意的沖吳哥擺了擺手。

  馬車穿過喧囂的街道,漸漸變得冷清起來。這一片大都是京官們的宅邸,關上門自然不比尋常人家熱鬧。

  眼看著再拐過一個街道就要到白家了,斜側里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馬車前面。吳哥大吃一驚,忙勒停馬車,好在沒撞著人。

  只是這般驟停,馬兒發出不悅的嘶鳴,馬車裡頭的人也不好過。素心捂著撞疼的腦袋掀了帘子看出來,嘴裡問道:「吳哥,這是怎麼了?」

  吳哥也是驚魂未定,轉頭答道:「前頭堵了個人,我這便下去看看,你們護著王妃可別下來。」

  王爺外出出差,王妃原本只是去太子府上赴宴,便也沒有特地待侍衛出來。這會兒巷子裡冷冷清清,這人又敢這般不要命的攔車,吳哥一時還真有些發怵。

  然而吳哥剛跳下車,前頭那人便走了過來,吳哥更待呵斥兩句壯壯膽,就聽那人說道:「馬車裡頭的可是安王妃?」

  車裡頭的白嫣然聽出這人的聲音,掀了帘子看出來,細細看了片刻才認出來。

  「左公子?」

  也難怪吳哥下意識便把他當成了歹人,實在是左承安此刻這般衣衫不整、不修邊幅的模樣著實難以讓人聯想到世家公子。縱然是換作旁人,也難以將眼前之人與「丹青聖手」左承安想到一處。

  左承安見了白嫣然,原本黯然的雙眸頓時變得明亮,激動的急步上前,卻被吳哥擋在了馬車前。

  「這位公子,有什麼就在這裡話好說。」

  雖然王妃叫了一聲公子,但吳哥卻仍是將信將疑,不敢讓其靠近王妃。左承安也不在意,急忙開口問道:「王妃,我一直想尋個機會問你,舒月到底去了哪裡?為何我這麼久都沒有她的消息?」

  起先蘇氏的身份被拆穿,左相仍是有意隱瞞,就連對左承安和左錦雲也沒有透漏口風。

  然而後來蘇氏驟然在牢獄中暴斃,左夫人的娘家又恰好在大理寺有人,不知怎麼得到了消息,事情自然是瞞不住了。

  左承安自翊文人雅士,謙謙君子。雖是庶出子,卻也是左相唯一的獨子,素來順風順水。

  如今一朝喪母,還要讓他接受母親實則是亂臣賊子派來的細作,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

  然而等喪母之傷過後,他又驚覺已經許久沒有舒月的消息。但父親已經如今同安王翻了臉,左承安心中也有芥蒂,不願再登門拜訪。

  雖說皇上並未因此牽連父親,卻也不再如從前那般重用,加之朝局變化,人也越發沉默寡言。

  反倒是他的嫡妹左微語就要被皇上指給太子殿下為側妃,嫡母多年被母親壓著一頭,如今終於揚眉吐氣,也越發不加遮掩。

  左承安倒還好,到底是家中獨子,左夫人也不敢做的太過,但對庶女左錦雲便沒這麼客氣了。左承安不好同嫡母衝突,且婦人家的手段又是綿里藏針,叫人挑不出刺來。

  這些日子左承安實在是過的一團亂麻,後來實在擔心,便派人去守在王府門口,卻一直沒什麼機會,知道後來大生被趕出王府。

  大生知道的不多,只說舒月是犯了事被趕了出去。左承安憂心不已,便派人出去尋人,生怕舒月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有個好歹。

  然而此事被左夫人知曉,添油加醋捅到了左相那裡。左承安被左相訓斥了一頓,見左承安仍然冥頑不靈,索性將他關了起來。

  但左承安哪裡肯就煩,索性又鬧起絕食來。左相最後也是沒法子,說出舒月也牽扯進細作一案中,如今人被關押在大理寺牢獄之中。

  左承安得知後坐立難安,他自然是不肯信的,但思來想去卻沒有救人的法子。

  這時他又想起從前安王妃對舒月多加照拂,遂暗中叫人守著安王府,今日得知白嫣然獨自出行便逃家來堵人,想替舒月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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