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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朋友,剛才玩遊戲不小心撞傷,帶她過來檢查一下。」言雋站在司嫿身後,兩人身體間隔很近。

  書謐轉身打量司嫿,目光匯聚在她額頭鼓起處,「看起來有些嚴重,是得注意些。」

  司嫿微微扯起嘴角,禮貌又疏離。

  言雋並未相互介紹,她們都不是特別熱情主動的性格,沒有刻意去結識對方。

  說話的功夫,司嫿已經站在最前面將身份證遞進去掛號,醫護工作人員很快處理好信息。

  「抱歉,有機會再敘。」現在並不是互相介紹交朋友的合適時間,言雋不再繼續跟熟人攀談。

  書謐的目光落在司嫿手中那張掛號的紙上,上面寫著腦外科,心下瞭然。

  沒來過這家醫院,司嫿分不清方向,聽到言雋向醫生朋友詢問:「腦外科往哪邊走?」

  「跟我來吧,我正好要往那邊經過。」書謐收斂神態,聲音細膩柔和,卻不是對著她說的。

  手裡緊捏著身份證跟掛號那張薄薄的紙片,司嫿不做聲,抿著嘴唇。

  「謝謝。」

  她聽見言雋跟人道謝,打算默默跟隨,給兩人騰位置方便他們敘舊。

  正欲轉身,左手落入一個溫暖的掌心,司嫿垂眸盯著兩隻對比明顯的手,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男人跟女人的手大有不同,相較於她,言雋的手指更修長,骨節更硬朗,連溫度似乎都更加灼人。

  「走吧。」言雋表現得很自然,牽手的動作也很熟練。

  這不是密室,她看得見……

  按理說,不應該再牽手的。

  可她竟沒掙脫。

  書謐為他們帶路,走在前頭總要說幾句話,回頭見兩人交握的手,幾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言雋對她們的介紹都是朋友,但兩者之間,親疏可見。

  電梯門口,醫院來往人多,等待時間就長些。

  司嫿以為按照言雋待人接物的習慣他應該會跟書謐交談,可那人站在身旁,目光都落在她額頭上,「現在有沒有好點?」

  「沒事的,別太擔心了,就是撞了個包。」估計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消除,好在沒有流血,不用擔心自己臉上破相,這對愛美的女孩子來說,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檢查一下比較好。」

  不想嚇唬司嫿,他沒說自己以前見過一人額頭撞傷不當回事,最後導致眼睛腫脹,治療許久才恢復。

  花錢買個安心也是好的。

  先前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在司嫿身上,現在才介紹兩人互相認識,書謐戴著頭套不方便,她們只是頷首示意。

  電梯終於在本樓層停下,三人走進去,後面陸續有人跟進來,一個小孩仰頭盯著司嫿,發現她額頭上紅腫的地上,指著她的臉嘻嘻笑。

  沒有哪個女孩不在意自己的容顏外表,司嫿下意識伸手去擋,忽然被人按進懷中,額頭與他胸膛之間保持著距離,言雋抬起的胳膊又剛好能替她遮擋。

  電梯空間狹小,男人的手臂攬在她背後,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那奇妙的觸感。睫毛撲簌,司嫿垂下視線,一時間忘記傷口疼痛。

  今天的言雋不同尋常,黑暗密室中的意外撞傷,讓他著急了。

  見兩人親昵姿態,書謐站在角落,身形微僵。

  她跟言雋年齡相當,從小一起長大,家族利益相扣,是他們那個圈子裡的同類人。那個溫潤儒雅卻又永遠難以接觸的男人,曾經逍遙灑脫環遊各地,好不容易停留在景城,身邊卻帶著另一個陌生女人?

  這個司嫿是什麼出現的?為什麼她一點消息都沒有,兩人竟已經這般親近?

  書謐微微瞥頭,避開目光,悄悄地咬住牙關,說不出話。

  直到電梯達到指定樓層,依序走出去,言雋回頭道謝,這次司嫿也跟著說了聲:「謝謝書醫生。」

  「不用客氣,你是阿雋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這話關係曖昧,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

  言雋帶司嫿去檢查,書謐自然沒理由繼續留下,她也要去工作,只能跟言雋道別。

  其實到現在司嫿聽到的消息也不多,只曉得言雋跟書謐是舊相識,至於關係多深交情多厚,她不知,言雋也沒提。

  尋醫問診後,醫生開了些消腫藥,說沒什麼大事。

  接下來只需要去窗口繳費取藥,司嫿也因檢查結果而放輕鬆,頓時覺得疼痛感都減少,「我就說沒事嘛。」

  「沒事就最好。」言雋也不囉嗦,順著她的話說,她總會更開心些。

  *

  工作日繼續回公司上班。

  為了藏住額頭的包維持美觀,司嫿捋出幾縷髮絲剪短,在額頭捲成空氣劉海,剛好遮擋撞傷痕跡,不仔細看不會發現。

  「司嫿,跟我進來一下。」Anni姐從旁路過,手指輕巧桌面,提醒她。

  收到指令,司嫿簡化電腦頁面,鬆開滑鼠,起身跟上Anni走進辦公室。

  「你進公司也有大半個月,這段時間感覺如何?」Anni坐在辦公椅上,坐姿較悠閒,看起來沒那麼嚴肅。

  「工作環境舒適,同事們也很友好,在大家的幫助下,我也學習到許多新知識。」司嫿笑著補充重點,「特別感謝Anni姐的關照。」

  Anni也挺欣賞這個新人。

  個人能力自然不用說,設計賽拔得頭籌就證明她的創新力,只不過平時工作跟隨心所欲的創作大有差別,需要一段時間去熟悉,再磨鍊。

  Anni滿意點點頭,手裡的筆擱在桌上,抬眸道:「我這裡有個工作,如果你能完成,對你未來在設計行業的發展很有幫助。」

  司嫿不明所以。

  Anni把她喊到電腦旁,仔細交代這次要完成的任務。

  司嫿微微張唇,最後點了點頭。

  竟是要她去為天娛力捧的大明星量體裁衣,如果她的設計成品得到認可,那明星將穿著它登上頒獎舞台,到那時,她的知名度也能大大提高。

  「Anni姐,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是我呢?」

  「你忘了,你本就是我們公司親自選拔出的第一名。」Anni的話半真半假,但至少對司嫿無害。

  據幕後消息,他們老闆斥巨資舉辦那場大賽不是為了給公司謀利,而是在討好心上人……

  當然,這話不能說,更不能明著傳。

  司嫿下班回到家就開始搜集關於那位明星的資料,也看過許多她每次上台穿的禮服等其他場合中的照片。

  她發現,這位大明星是真的顏值高身材好,可塑性很強,什麼風格都能hold住。

  那樣的身價和知名度不缺大牌設計,偏偏點名要她嘗試,要麼是因為遊輪賽一時興起,要麼是大明星很挑剔。

  她看過網上許多評價,這位明星人設比較獨特,孤清冷傲性格挑剔,偏偏人家顏值演技均在,後台還硬,有傲氣的資本。

  她的工作雖然只是為客人設計服裝,但與客人接觸過程也是一門大學問,網上資料那麼多,她總該多記些,方便交流。網上消息太多,司嫿準備了整整三天才去拜訪。

  因為是對方主動要求,司嫿順利聯繫到那個明星的助理,並在電話中約好時間地點。

  當天,司嫿挑選一套較休閒但又得體的長裙搭外套,沒有像在公司時穿得那麼嚴肅。

  「司設計師,請跟我來。」

  從未面對面跟當紅明星打過交道,司嫿有些緊張,但並不畏懼。跟隨助理走進別墅,司嫿不著痕跡打量四周環境,並未表現出太大興趣。

  穿過大廳,從另一門走進花園,對方示意她單獨過去,司嫿抬頭,看到一道窈窕的倩影。

  她緩緩前行,終於見到大明星本人。

  司嫿停在原地等會兒,那人好似還沒發現自己,才試探性開口:「你好,我是天娛的設計師,司嫿。」

  聞言,正站在池邊餵魚的女人回頭,嬌媚的容貌讓同為女性的司嫿都為之驚嘆。

  這幾天她看過這位大明星許多照片,清純的、冷艷的,只要妝造服飾到位,她的五官完全可以塑造不同風格,而今天的大明星化著桃色系妝容,真人比網絡上那些視頻照片更讓人驚艷!

  若是自己的設計的衣服穿在這樣精緻的美人兒身上,哪怕不是上台領獎,她也心滿意足。

  為了設計出客人滿意的服裝,司嫿進一步跟客人展開討論,幾乎在別墅耗上一天。

  從別墅出來,司嫿呼吸著新鮮空氣,重重的嘆了口氣,這還真不是量量尺寸問問要求就能成的任務!

  下午,司嫿回到小區,沒吃飯就開始動筆。

  天黑之後,她起身伸了個懶腰,突然發覺身體有些不對勁,進了廁所一趟,司嫿拿著鑰匙出門。她要去超市買些衛生用品,順便直接在樓下吃個飯,懶得自己動手。

  回小區已經九點鐘。

  臨近十一月,溫度轉涼,這個點幾乎沒什麼人在小區逗留,司嫿走在前頭,後面有個人跟著她進了同一棟樓。以為是湊巧遇到同一樓住戶,司嫿並沒放在心上。

  接下來這段時間,她一邊工作,一邊把大部分精力用在給大明星的私人服裝設計上。

  她下班時間比較固定,除了跟同事聯絡關係聚餐,幾乎都是六點左右到家。兩周下來,司嫿覺得有點奇怪,最近總感覺有人跟著自己。

  她的個人安全意識還算強,包里時常備著防身物品,她還特意查過門前監控,也並未看見什麼奇怪的人。

  剛進小區,司嫿就接到言雋的跨國電話,她回復對方,「快到家了。」

  「今天有點晚。」言雋的聲音從手機里傳過來,跟面對面時講話稍有不同,但依然磁性溫和,讓人覺得聽他說話是一種享受。

  「跟同事吃飯嘛,你不知道我們部門有個人總喜歡組織聚會,大家都去了,我也就去了唄。」她剛進公司一個多月,多參與集體活動才能儘快融入。

  「知道,不過聚餐的時候儘量別喝酒。」一是為了自身安全,二是言雋見過她喝酒之後的嬌憨媚態,更不願讓別人瞧見。

  「我才不會在外面喝酒呢。」司嫿反駁得乾脆。

  帶有語氣詞的聲音傳進電話另一端的男人耳中,聽起來像是嬌嗔,他不禁莞爾,「以後回家晚就給我打電話。」

  「給你打電話幹嘛。」她明知故問,嘴角微翹。

  「給我打電話,接你回家。」男人的聲音猶帶著笑。

  「說得好聽,你看看自己現在在哪兒?」前段時間言雋陪她玩,耗費不少時間,近兩周又開始忙碌起來,現在還在國外出差,打電話都要算時差。

  「就算我不在,也可以安排其他人去接你,總會安全些。」言雋自然接話,顯然早有打算,他只是怕自己安排太直接會引起司嫿反感,才會放慢節奏。

  「言老闆你年紀輕輕活成了操碎心的老父親。」就算她親生父親,現在對她都是放養模式。

  「嗯?我恐怕生不出這麼大的女兒。」

  「言雋!你還真想占我便宜!」

  在外面刻意壓低聲音,依然能想像出她說這句話時鼓起臉頰的樣子,或許時間很短暫,但一定很可愛。

  好想明天就能完成工作回家啊……

  心裡浮現出這個想法,言雋扭頭掃了眼電腦旁那堆文件,搖了搖頭。

  甚至不敢直接問司嫿是否會掛念他?

  從小區門口到電梯門口,司嫿已經比平時步行速度慢了幾倍,但電話終究還是要掛的,「我馬上進電梯,沒信號,先掛啦。」

  「嗯,到家之後早點休息。」能夠保持聯繫,他已經心滿意足。

  「知道啦,你也……哦不,你那邊天還亮著呢。」差點忘了她現在跟言雋隔著時差。

  儘管如此,站在明亮陽光下的言先生還是對電話里的人溫柔的道了聲:「晚安。」

  電梯達到後居住樓層,司嫿手伸進包里拿鑰匙,不小心帶出工作門卡,她彎腰去撿,忽然發現——

  自己身後有一道黑影逐漸靠近。

  聯想到近日猜疑,司嫿頓時警鈴大作,假裝撿起門卡放進包里時,摸到裡面的防狼噴霧。

  陰影越來越近,司嫿心跳如雷,摸索到噴霧按鈕轉身就朝後面噴去,那男人捂著眼睛,司嫿想趁機跑走,卻被那人拽住胳膊。

  「放開我,死變態!」司嫿驚恐的舉起手裡的包往他身上砸,堅硬的皮包胡亂砸在身上殺傷力不小。

  平時看著柔弱,遇到危險時刻下手極狠,男人一時間睜不開眼睛,見她反抗劇烈,咬碎牙齒自報身份,「司嫿,是我!」

  聽到那個聲音,司嫿忽然停止掙扎。

  不可思議的盯著那人。

  「賀延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