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號來的比想的還要快。
三鮮脫骨魚在宿舍里逗了幾個小孩兒,又曠工溜出去玩了幾回,日子一晃就這麼晃到了。
只是這晃過去的日子裡,徹底跌破了少管所一眾人的眼鏡,律師助理臉都是哭喪著的。
誰能告訴他前兩天還要想不開吞藥的當事人,為什麼搖身一變變成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空中飛人?
關鍵是給自家律師打電話,自家律師敷衍的態度更是令人迷惑。
「讓他玩兩天。」
玩什麼?
啊!
進監獄前最後放飛自我一段時間嗎??
你就不怕對方跑了??
律師助理人頭都快飛了。
終於艱難的挨到了開庭的日子,助理坐在旁聽席上時,為自己這些日子鬆了一口氣,想著以後自己當上律師,一定不會指使助理幹這種事。
他前頭整整齊齊穿著西裝的書記員手裡捧著一本文件夾,字正腔圓的開始宣布法庭紀律。
「一,到庭所有人員應聽從審判員統一指揮,一律關閉通訊工具,遵守法庭紀律,不准抽菸。旁聽人員必須保持肅靜……」
「請公訴人,辯護人入庭。」
助理抬頭往腳步聲傳來的地方看了一眼,眼珠子是真的要掉下去了。
當事人正在和東律師調笑?
他是不是在想著拉東律師的手?
三鮮脫骨魚的手確實是在時不時的碰東璧龍珠一下,可惜東璧龍珠打了他的手背一下,就不理他了。
「看我一眼啊東大律師——」
「收聲。」
三鮮脫骨魚忒了一聲,很是泄氣的去了席上。
接著就是法庭的流程,按照東璧龍珠的設想,三鮮脫骨魚只需要如實回答就完事,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工作。
但三鮮脫骨魚看見對面席上的人時,眼睛突然眯了一下。
「怎麼了。」東璧龍珠用魂力傳音入耳。
三鮮脫骨魚撇了一下嘴:「他長得很像我的一個熟人。」
那個酒館被燒之前見到的官員,特意來拖他時間,好放火把酒樓付之一炬的那位。
「坐著就行,我來。」
三鮮脫骨魚壓低了聲音譏笑了一聲:「你可手下留情點唄,好歹是我的熟人呢。」
台上的審判長喊了一聲肅靜。
這樁案子因為引發大火,燒死了二十來個人,於是在社會版頭條上掛了三天,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提出上訴無非是想把無期減幾年,但旁聽人大多本著這人應該判死刑的期望來的。
所謂孩子還小,千萬不要養大。
卻沒想到在審判長走過兩個流程之後,這小孩的辯護人居然要做的是無罪辯護。
無罪辯護?
開什麼玩笑!
法庭上一片譁然,這律師也太敢想了一些吧!
審判長不得不喊了兩聲肅靜,疑惑的眼神投到了東璧龍珠的臉上。
那個有夢想的律師手裡摁著政務,一字一句開始他的翻案工作。
庭審越到後面,越是令人譁然。
這種社會版爆炸頭條,自然是有媒體跟著。
最後由於案情複雜,審判長宣布閉庭擇日宣判,但三鮮脫骨魚可以暫時不住在少管所內。
三鮮脫骨魚笑嘻嘻的看著對面辯護人臉上木然的神色,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還趾高氣揚的比了個wink過去。
然後就被東璧龍珠捂住了眼睛:「別亂放電,走了。」
「那我只對你一個人放電唄——」
一出法庭大門,三鮮脫骨魚就攬住了東璧龍珠的肩膀,十七歲的身體讓他比東璧龍珠矮了半個頭,壓的東璧龍珠不得不往下彎腰。
「不行,我得和我的辯護人接個吻先。」
他說著仰起頭來,在東璧龍珠臉上親了一口,隨後舔了對方的唇瓣,因為踮著腳的緣故,小腿微微抖著。
在大庭廣眾下接吻,有好事的媒體順手拍了兩張,兩個人唇齒纏綿了十幾分鐘,才勉強互相放過,三鮮脫骨魚扯著東璧龍珠的灰色領帶,微微偏過脖頸,東璧龍珠仿佛能透過皮膚,看見下面的動脈在血液的流動下張鼓著。
「……東律師住在哪兒?單身嗎,床有多大,睡得下兩個人嗎。」
三鮮脫骨魚壓低了聲音,低低都笑聲不清不楚的充斥在耳邊,他使壞一般道:「被送過來後……有解決過嗎,想不想犯罪?我明晚十八,要不要今夜順路趕個末班車?」
「從你……未成年干到成年?」
東璧龍珠的領帶被三鮮脫骨魚扯著,也被面前的人間接扼著呼吸,他挑了挑眉毛:「別在外面發浪,上車。」
滾到床上的時候兩個人都精神的差不多了。
主要還是得益於三鮮脫骨魚一路撩撥,明明人坐在后座上,硬生生把自己和東璧龍珠都給撩撥起來。
大門幾乎是被砸上的,一線陽光從臥室緊緊拉著的窗簾透出來,昏暗的臥室里,三鮮脫骨魚摸了一下身下的床單,嘖了一聲。
「居然是黑色的?」
「有什麼問題。」
三鮮脫骨魚微微偏過頭,抬起一點身子,在東璧龍珠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白色顏料很容易弄髒啊……」
「所以你控制一下自己。」
東璧龍珠把他重新摁了回去,單腿跪在床上,陰影蓋住了三鮮脫骨魚的身上,他扯開自己的領帶,哼笑了一聲:「別弄得哪裡都是。」
兩個人飛快的糾纏在一塊,臥室的氣氛熱的就像到了中東,吻痕和咬痕一路往下,就在進去的時候,東璧龍珠的眉心突然跳了一下,然後啟唇說了三個字。
三鮮脫骨魚抽了抽嘴角,抬手抹了一把臉,艱難的扯了個冷笑出來。
下一秒,兩人身上紫光大放。
「東司馬,你剛剛是不是罵人了。」
三鮮脫骨魚坐在地上,看著一動不動的萬象陣。
二人衣衫齊整,臉色鐵青。
誰知道呢。
東璧龍珠把地上的官帽撿起來,拍拍灰重新戴在了頭上,那張陰沉沉的臉上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劈雷了。
他媽的。
「說起來,為什麼『東律師』和『東司馬』幾乎沒有什麼差距?」
阿喻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自個兜帽上的灰,空桑外頭的太陽落下去了一些,大概是萬象陣內時間有差池。
「你這樣讓我很是泄氣啊——」
東璧龍珠把帽子旁邊的串珠撈到胸前,看了發問的怪盜一眼:「你不會比我更清楚?呵,不過大殿裡頭那個『千面之影』倒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可不是嘛,親了一口自己。
「你那麼愛親我,我都懷疑自己嘴上是不是有糖了,」三鮮脫骨魚大概眨巴眨巴眼睛,聯想來一下夢境中那個「千面之影」的想法,戲言,「味道還不錯。」
東璧龍珠從鼻子裡頭哼出了一聲笑來,與面前的三鮮脫骨魚心照不宣。
在萬象陣塑造的虛擬之中,大殿裡的「千面之影」給小阿喻寫了封東西。
阿喻某一天拎著錢箱回來時,他在日記本上發現了一張鼓舞自己的字條。
當時的阿喻以為是奶奶寫給他的,但其實是未來的自己,從虛無縹緲的夢境之中寄過來的。
「從哪裡出生,從哪裡出來,都不是要緊的東西,荒漠中的樓蘭也有深埋著的寶藏,極致輝煌的長安也有腐鼠,你本就應該成為你想成為的任何人,這就是意義的意義——嘿,要開一家旅館試試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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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