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有餘辜

  張彪眼見無名閣之人沒有反應,忍不住大呼:「你們真是忘恩負義之人,竟然背信棄義,將昨晚的承諾置於何地?怪不得你們都是一些戴著面具,沒臉見人的傢伙!」話語中充滿驚恐和不甘,以至於聲嘶力竭、一副絕望的樣子。

  不過胡明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既不發聲警告,也不手下留情。突然間後腳往地上一蹬,全身如箭一般直接射向張彪,右手銀絲劍一指,向其眉心刺去。

  張彪頓時大驚,顧不得再左右分心,左手將大背刀一提,利用整個刀面的寬度擋在自己的前面,同時身形急速後退。

  電光火石之間,旁人只聽見叮的一聲,似乎是銀絲劍刺到了大背刀上所發出的聲響,就看見胡明已經躍至張彪的身後反手一劍。其左手銀絲從張彪的腦後直直刺入,從前面眉心處穿出,三寸長的劍尖猶在張彪腦門處急顫不已。

  張彪仍然保持著自己左手提刀防備的姿勢,呆呆不動,不過卻已雙眼凸出,口鼻流血,竟然在一招之內便已斃命。也許他死也不會想到,胡明的真正實力竟然恐怖如斯,讓其毫無還手之力,一招落敗。

  胡明頭也不回,將左手銀絲劍緩緩抽回,雙眼卻是十分警惕地看向四周,以防別人突然暴起。可是他還是想多了,無名閣的人就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幕,沒有一個人有出手的意思。

  張彪的身體直挺挺地站著,隨著銀絲劍的抽出,慢慢如同一塊木頭,怦然倒下,血流得並不多,不過卻早已氣絕,只是雙眼圓睜,似是死不瞑目。

  小五小六眼見張彪死去,都低下了頭,不忍看他死去的樣子,畢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曾經一起生活,一起辦差。

  只是他們不明白為何在如此短短几天內,張捕頭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所作所為早已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不過不管怎樣,他們還是暗自下定主意,如果此件事了,他們還僥倖存活的話,定會找一方山水幽靜之處將他埋了。

  王富貴則是越來越心驚,看著一個個生龍活虎之人接連死去,讓他些許染白的雙鬢,忍不住又添幾絲華發,同時因為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一夜翻來覆去的緣故,今天看來,竟已眼眶深陷,臉色蒼白,似乎又老了幾歲的樣子。

  「妙啊,想不到胡莊主竟然保留了實力,論武功,足以擠進我無名閣百名之列,不知道閣下是否有此興趣啊?」

  「只要你說一個好字,我便立刻揭開面具,為你戴上,等閣首到來,我自會為你求情,必定保你以後平安無事,呵呵,我閣四在他老人家面前,還是能說得上兩句話的。」一直背對著院子的閣四,突然拍起了手掌,毫不掩飾自己的讚美之意,同時緩緩轉過身來,更是表達一種惺惺相惜的知己情懷,似乎和胡明相見太晚,恨不得馬上飲酒千杯,暢敘心懷。

  胡明肩頭微微顫抖,不知是激動還是氣憤,只見他仰天大笑,笑聲中藏著一絲蒼涼蕭索、卻又豪氣干雲之意。

  「閣下以為我是張彪之流,豈不是小看了我?」大笑已畢,胡明也不動怒,只是從口中一字一句的說出,譏諷意味顯而易見。

  雖然看不見閣四的表情,不過從其一聲怒哼中便可以瞥其心境,似乎十分不滿。

  「真是虎父無犬子,當年威震江湖的斷劍山莊之人,果然都是英雄好漢。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胡少莊主也還是要認清形勢的,在下有幸忝為無名閣三十一之位,也許今日有幸能領教胡家絕學,實在榮幸之至。」從未說話的閣三十一此刻卻站了起來,聲音有點陰陽怪氣,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胡明見無名閣的人終於站了出來,也是心中一緊,不過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倒也並不懼怕,只是將雙劍一抖,交叉於身前,緩步走到院中,凝神靜氣,嚴陣以待。

  眼見又是一場大戰,正是氣氛非常緊張之時,突然從院外跑進來一個人,口中嚷道:「真的不見了,王叔,快分給我兩頭牛,我一定養得肥肥。。。」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大牛沖了進來,一眼看見幾個戴著奇怪醜陋面具的人,和如臨大敵的胡掌柜,一下子愣住了。

  好在他此時異常機警,一個返身竟然又縮了回去,退出院外。卻是躲在門邊,探出兩隻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向裡面偷看。

  緊接著二娃帶著大批村中人也回來了,裡面赫然夾雜著昨天晚上圍著灶頭的那些人。狗蛋他爹也在其中,不過看見大牛在院門外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們都警惕了起來,瞅了一眼院子裡面的情形,發現地上竟然躺著張捕頭,一動不動,腦袋下面還有一小灘血跡,都忍不住嚇了一跳。

  膽小之人連忙回家了,剩下一些村民,圍在院門探出腦袋向裡面張望,甚至周圍院牆之上也偷偷探出幾雙眼睛,密切關注著院中的情形。

  眼見村裡的人如此反應,院中之人也都裝作沒有看見,畢竟此刻幾人的心思都在各自身上,也無暇他顧。

  閣三十一見胡明一言不發亮出了招式,同樣哼了一聲,右手一抖,從袖中抽出一物,竟然是一隻鬼爪。只見這隻鬼爪呈綠白之色,五根手指尤其顯得綠瑩瑩的,仿佛翡翠製作一般。

  別人見了也許不清楚,但胡明看了卻是大吃一驚,很明顯這隻鬼爪上面塗抹了一層劇毒,甚至有可能是常年浸淫在毒物之中,導致毒已入骨,以至於散遍整隻鬼爪。胡明心中一下子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盯著對手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大意。

  「可否容我說一句?」想不到劍拔弩張之時,閣五十九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賢侄是個聰明人,我們從張彪口中已知全部真相。不管苟歡是死是活,都沒有關係,只要你將如夢令拿出來,我保證他們不會傷你一根汗毛,也不會對其他人動手。」

  「畢竟你我還是有些舊緣,我也不忍心故人之子隕落在我的面前,原本以為只是普通江湖恩怨,我自會保你平安,不過現在事情發生了一些變化,你只需按照我說的做,同樣能活得性命,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哼,多謝二指先生的美意,我胡明命淺福薄,恐是天意,豈能將家中至寶拱手讓人?只是你們原本要等無名閣首的,為何現在卻是如此著急,難不成也是為了如夢令?」胡明並未聽從閣五十九的話,而是斷然拒絕道。

  「這就與你無關了,既然閣五十九勸你的話你不聽,那又何必多言。老先生那是念其舊情,我可不一樣,不會手下留情的!」閣三十一見胡明軟硬不吃,心中有些惱怒,將鬼爪握於右手,緩步走了出來。

  閣五十九長嘆一聲,並未再有任何言語。

  「那我就好好領教一下五毒教幽冥毒爪的厲害,是否真有傳聞中那般神出鬼沒,殺人無形。」胡明見閣三十一朝著自己走來,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不由得手指微微用力,氣貫全身,雙目如電,蓄勢待發。

  「哦,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歷,那可真是讓人意外啊。看來我也要打起一些精神,別在這小陰溝里翻了船,豈不讓別人笑掉大牙?」閣三十一見胡明喊出了自己的門派路數,雖不奇怪,但也確實收了小覷之心。

  只見他怪笑一聲,手中毒爪帶著一串殘影驀然伸出,向胡明咽喉一點而去,然後身形一晃,好似鬼魅一般欺身而上,左手探出,對著胡明胸腹處輕輕一拍。

  胡明見閣三十一左手漆黑異常,似乎同樣也是常年染毒所致,哪裡肯讓其碰到自己的身體。所以腳尖一點地面,圍著院子轉起圈來,同時手中銀絲劍也毫不客氣地向鬼爪和黑手驀然刺出。

  一時間只聽見叮噹之聲大作,連綿不絕,同時鬼爪狂舞,銀絲乍現。二人交手速度極快,不時有黑手探出,又有醜陋面具不停跳動,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讓人感覺詭異至極。這還好是大白天,要真是漆黑夜晚火光搖曳處看到此種情形,別說打架了,膽小之人可能已經嚇個半死。

  閣四和閣五十九均都在仔細觀察這戰場,想不到胡明竟然能和閣三十一拼個旗鼓相當,這可出乎他們的預料,著實讓二人都起了興趣。

  但閣五十九心頭其實早有一些猜測了,畢竟第一次見面之時,雙方只是點到為止,胡明在他的成名絕技二指之下,都讓自己喉頭現紅,他已經知道胡明不好對付了。

  但閣四卻感到很是意外,據他所知,無名閣的每一個成員,都曾經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且在無名閣里還不時能受到閣首的點撥,自然非同小可。

  而胡明隱匿那麼多年,當年在斷劍山莊並不如何出眾,卻不想武功有如此造詣,現在想來,可能是在其父的教導下韜光養晦罷了。

  這斷劍山莊也是過早覆滅,要真是讓胡嘯天再教他幾年,說不定青出於藍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