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大聖賢（二）

  五德大帝，天命開國！

  上尊帝易，奉道陰陽！

  所謂天上一天，人間一年，五德宇宙國，大地無盡，諸星系宛如華蓋，恆星高踞星空，日夜輪轉，生生不息。

  十萬星系之上，矗立數萬座神城。

  神城本是神之居所，此刻卻空空如也，尋不到半點的生機。

  神城之下，鎮壓著一座宏大的星系，這星系並非太陽星這類單恆星系，而是類似銀河系的超大星系，聚集著數以億計的恆星，千億百億的行星，無邊無際，浩蕩深遠。

  一座星系扛住一座城。

  十萬城扛住一座帝宮！

  這帝宮堂皇璀璨，仿佛天上的明珠，釋放著無量的光輝，恆星也似的照耀諸天星斗，璀璨無比。

  「相傳，若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便能舉霞飛升，化為聖人！」

  「這只是傳說吧？」

  土龍星系土伯星，王朝林立，諸國爭霸，民不聊生，餓殍遍地，血流千里，天地為之嗚咽！

  眾生在哀鳴，苦苦尋求救世主，都在尋求解脫之法！

  「誰能救世？」「誰能結束亂局？」「野心家，陰謀家，無論是誰！」

  「我的帝啊，我的聖啊，諸天的聖賢啊，偉大的帝魁陛下，請俯下身來，看看您忠誠的子民吧！」

  「我們在經歷痛苦，我們在經受折磨，黑暗已經籠罩了天地！」

  「偉大的帝魁陛下，您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我們！」

  「偉大的帝魁陛下，為什麼您不聆聽我們的召喚！」

  ……

  「……」

  諸天之外，十萬星系之上，一雙眼睛靜靜的盯著他們，然而他的周身被黑暗吞沒，隱隱有一方不知多大的巨鼎鎮壓在虛空，肉身，元神動彈不得……

  而在大地之上，山頭角落，長發青年拄著拐杖無語望天。

  剛才，手中的破碗被乞丐們搶走了！

  「媽的，連要飯的碗都搶！」

  天魁轉世，化身青年，他卻充滿無語，這方世界為蠹鼎聖道，他在這裡只如凡人螻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更無神偉之力。

  至於洪荒基因道，抱歉，天道不允！

  基因同樣被封鎖。

  與機械文明封鎖人類的『原甲工程』不同，這直接是宇宙規則級，封鎖了基因異變的可能性。

  「蠹鼎，乃是眾生母鼎，所有生命模板的起源，沒想到竟然有著封鎖基因的手段！」

  正是如此，趙鳴才混的慘澹。

  當然，除此之外，他還有其他道可以修，一命二因三機械，四積陰德五功名，機械道似乎也不錯。

  很抱歉，也不行！

  這裡根本沒有科技的土壤。

  於是，趙鳴的分身——天魁淪為乞丐，準確的說出生便是小乞丐，長大自然是大乞丐，天命如此，更改不得。

  整顆星辰仿佛被混亂籠罩，到處是野心家的爭霸，侵吞擴張，擴軍吞天下，野心勃勃，雄心壯志。

  只是不知誰是狗熊，誰是梟雄？

  天魁的飯碗被搶，多是活不下去了，不由暗暗嘆息：「看來這一條命又要走到盡頭！」

  死，他不怕，轉世便可。

  他想要深入國土，釐清衍聖的五德聖道，窺伺到其真正的秘密，取長補短，復刻到洞天世界。

  聖者的試驗往往很長，天上一天，人間一年，雖並非確數，也大差不差。

  天魁第十次轉世，做了一世的貧民，九世的乞丐。

  他來到山中，想要刨個坑將自己埋掉，土中卻探出一隻腳將他踢走，土中探出一張蒼白的臉。

  「哥們，這個墳是我的，你想死換個地方！」

  「打擾了！」

  天魁無奈，接連在山中轉了兩圈，凡是風水寶地適合埋人的地方要麼已是墳冢，要么正有人刨坑自殺。

  民生多艱，已然至此。

  「連死都不成嗎？」

  他傷心的抹眼淚，轉世之後，趙鳴本體怕被蠹鼎洞察，只保留了少量的記憶，趙鳴對此早已得心應手。

  他正要找個老墳進去擠一擠，忽的聽到一聲大喊，驚飛了山林的禿鷲和烏鴉，鳥嘴似還叼著血絲。

  人死無地埋，只能被禿鷲所食。

  這就是帝魁所在的混帳的世界。

  沒有神，沒有聖，空空的天意之下，到處被黑暗與血腥籠罩，自然法則吞沒一切。

  「快看天空！」

  天魁被吸引，扭頭眺望山外的天空。

  將自己埋起來等死的人也生出好奇心，忍不住扒開土瞪著血紅的眼珠，在這血紅的世界裡竟然升騰起一抹金燦燦的光輝。

  仿佛朝陽東升，金黃璀璨，無比耀眼，震得諸世膽戰心驚。

  「死！」

  爆喝之聲響徹天地，震得天魁雙耳如鐘響。

  他不禁驚呼：「這是聖道之力？」

  轉世十次，他第一次在這方世界觀察到聖道之力被用出，展現出超自然的力量，也顧不得與人擠一個墳，拔腿便跑。

  他想要去看看！

  叢林涌動的黑暗中，仿佛一頭頭黑色的影子走出，瘦骨嶙峋，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的人呆滯的看向天空。

  「那是什麼……」

  「難道傳說中的聖人降生了？」

  忽的，呆滯的面龐湧現出不正常的血紅，他們激動興奮的大叫，在這活不下去的世界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瘋一般的連滾帶爬向著那道金光跑去。

  姿態不像個人，倒像是看到肉的野獸，面目猩紅。

  有些人跑著跑著倒在地上，成為一句枯骨，被後面的人一踩，連骨頭都酥了，一踩便碎成爛西瓜。

  「希望！希望！」

  天魁跑在最前面，後面追著無數的瘦骨嶙峋的乞丐，場面比戰爭還要可怕，仿佛喪屍降臨般猙獰無比。

  咚！咚！咚！

  城中擂起戰鼓，似響起怒喝，卻又響起一聲厲喝。

  「十步殺一城，千里不留行！」

  噗嗤一聲！

  城中傳來恐怖的哀鳴，一顆顆斗大的人頭飛上天空，將蔚藍之天染上血紅，咕嚕嚕的血泊從城門流淌而出，染紅護城河。

  「……」

  天魁和一眾乞丐震驚的站在門口，乞丐們打著哆嗦，再也動彈不了。

  隱隱能看到城門中不知幾千的護衛軍身穿披掛，同時間掉了人頭，連慘叫都來不及。

  踏踏踏！

  倒下的屍體摞成高山，白衣勝雪的中年男子滿目慈悲的踏著枯骨走向最高處，英俊的面龐滿是嘆息。

  「聽我一言勸，何必落人頭？」

  他目光轉動，看向城外之人，張開手臂，溫和道：

  「我願為天地立心，為眾生立命，為往聖繼絕學，你們可願隨我一道，誅暴亂之君，開萬世太平！」

  乞丐們：「……」

  天魁：「……」

  所有人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傢夥，一句話殺死城中數千大軍，誰敢不服？

  天魁低下的頭充滿震驚，這裡竟然可以調動聖道之力？他如何調動的？

  「帝魁宇宙國，乃土德之國，雖在蠹鼎之下，但此人調動之道卻非蠹鼎，似乎來自天外……」

  他決定跟著混，看一看衍聖之道，看一看這人如何調動得了聖道，天魁的眼睛便是趙鳴洞察世界的窗口。

  道需要發展，需要觀察與演化。

  趙鳴端坐帝宮，黑髮凌亂披在肩頭，仿佛一尊滅國的君王冷眼旁觀著狼藉的大地。

  「讓我看看，你要將我的帝國建造成什麼模樣！」

  土伯星。

  白衣中年人激情洋溢，揮斥方遒：「上尊帝魁陛下，土德之主，萬界之王，我受天應命，下凡降世，只為天地解除災厄！

  拜我不如拜帝，我只是帝魁陛下微不足道的僕從！尊奉著帝魁陛下的旨意來到人間，為伱們消災解厄！」

  眾生聞之，皆涕泗橫流，泣不成聲，高呼帝魁之名。

  隱隱間，趙鳴感覺到帝宮生出了一絲變化，元神，肉身同樣在發生不可名狀的異變。

  「有一股力量從心頭起，似乎讓我變得更加強大！」

  第三元神，道魁感受到無形的力量在增長。

  本體立刻張開大道之眼，窮索道界之變，全宇宙的信息都在這裡儲存，一眼便洞察真相。

  「是因果……」

  「那人以我的名義救助世人，眾生便與我產生了救世的功德，他們在強壯我的肉身與元神！」

  第三元神道魁感覺很奇異，這股強大和曾經的修持不同，倒是與原甲工程類似，仿佛披上一層盔甲。

  「我變得更強了！」

  趙鳴生出一絲喜色，剎那便被恐怖的意志澆滅，一股磅礴無比的力量從世外降臨，狠狠的壓在肩頭。

  他怒目圓睜：「該死，蠹鼎變重了！」

  他忽的明白了一切，自身越強，蠹鼎越重，以此讓他永生永世不得超脫。

  土伯星那尊聖者高呼著帝魁之名，並說出自己的名號。

  殃國忠！

  可真是赤膽忠心，為國為民啊！

  天魁心中譏諷，卻追隨這尊聖者成為其手下的一名普通信眾，捲入洪流之中，淹沒在大世之下。

  時間推移的很快。

  天魁終於明白他為何能調動聖道之力，他們離開砍頭城，來到一座嶄新的城市，所有的人都身穿黃褐色的衣衫，信奉著同樣的道理，將帝魁的雕塑高高捧起。

  殃聖以帝魁的名義建造一座城！

  天魁被分發了一本書冊，上面書寫著救世的真言，開頭一句便是『帝魁在上，眾生信我！』

  尊的是帝魁，信的卻是殃聖！

  這座城喚作玉環城，殃聖為其重建秩序與信仰，開道德，造律法，布大道，車同軌，書同文……

  一座穩固而健壯的城市蓬勃興起。

  天魁疑惑：「以往不知多少人建城，沒見有人可以調動聖道，這殃聖如何建城？土德之國，土德之城，何為德？」

  隱隱間他抓住一些東西。

  如此看來，倒是與洪荒信仰道類似。

  「匡扶亂世謂之德？」

  趙鳴尚且看不透衍聖的這盤大局，只能從殃聖為入口，企圖窺伺全局，此刻初露尖尖角，想要看到一切，還需要繼續深扒。

  再等等，再等等！

  轉眼之間，又是千百年歲月。

  來到宇宙深空，趙鳴感覺時間飛快，白駒過隙，終是感受到成神的無趣。

  殃聖很強大，似乎是土伯星的命運之子。

  他以玉環城為根基不斷的向外開枝散葉，聖道越來越強，越來越大，張口吐字，風雨雷霆，四時變化，隨心而動。

  叛軍暴亂，何須民眾出手？

  殃聖站在城頭張口一罵，說一聲「皓首匹夫，倉髯老賊」，敵手便頃刻肝膽俱裂，飲恨當場！

  他走到哪裡，哪裡便要臣服。

  冬天行軍，張口一吐，天象變化，春暖花開。

  面對敵人，他怒喝一聲，江河決堤，冰雹颶風，敵人紛紛死絕。

  秀，比劉秀還要秀！

  天魁暗暗看著一切：「除了聖者沒有人可以調動聖道，所有人都是凡人，他的力量來自於天，只有被認證的人方能驅聖道！」

  被認證的人，被選召的人！

  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就像論壇的管理員，擁有比成員更大的權力。

  殃聖便是如此，他是世界唯一的開掛者，崛起無可阻擋，很快，他便將自己的聖道傳遞到星球每一個角落。

  他給每一座山，每一條河，取了溫暖的名字。

  他站在江海之畔，感受春暖花開。

  十年倥傯。

  在統一星球之後，他自號為聖，並未稱帝，依舊尊奉帝魁，將自己的道理傳遍天下，順從便留著，不順從便砍掉腦袋。

  於是，天地一統。

  他的道在強有力手腕的貫徹下實施的很順利。

  忽的有一天，天空雷鳴電閃，他周身兩百萬毛孔噴薄金色的霞光，天空垂下一抹金光，將他照耀。

  他在億萬眾生的注目下，舉霞飛升。

  ……

  轟！

  於此同時，各大星球，似乎有一片片金光騰飛。

  這一切都被帝魁看在眼裡，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受他的掌控。

  帝宮之中的帝者睜開雙眼。

  元神與肉身披上一層朦朧的金光，無比耀眼。

  一方金色的鼎足亦愈發的凝實，壓得他動彈不得。

  土伯星的天魁愕然後，轉瞬色變。

  「不對，不對，殃國忠走了，這顆星球怎麼辦？」

  要亂！要亂！

  天魁乃至趙鳴都生出一抹震驚，殃國忠以強大的聖道構築了世界的穩定，然而他走了，唯一的制衡消失掉，眾生會如何？

  「聖道不會消失，但是天地會再度陷入混亂？」

  這就是第一衍聖要做的事情？

  不對勁！

  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