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魏漢生的生辰,似他這個年紀本不該大辦,因著調任,又被同撩莫名以為魏府攀上定國公府,提前就有同僚說要過來討杯酒喝。
魏漢生一時覺得人生風光無兩。
因著魏漢生是全府的依仗,一早小輩們便來了他的松竹軒給他問安。
魏卿玖是長姐,第一個上前,珊瑚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擺放著兩個拳頭大小的茶葉罐。
「女兒卿玖祝父親生辰安康,仕途順遂!」
她今日穿著一身紅底繡白玉蘭纏枝襖子,頭上比以往多簪了兩朵珠釵,只是稍作了一番打扮,便明艷不可方物。
魏漢生見到這個長女的次數並不多,可每一次見,他的心口都堵著一塊石頭,因為她和死去的謝氏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那與生俱來的高傲,哪怕他現在已經是朝臣,只要看到對方,就會想起當年他有多卑微地去討好那個女人。
他討厭這種感覺,那種跪舔到謝氏腳前,也未能讓她多看自己一眼的感覺,是他心口一輩子的尖刺。
魏卿玖越是優秀,他就越是沒辦法從謝氏給的陰霾里走出來。
他冷冷哼了一聲,「玖兒有心了。」便不再多問。
魏依柔撅嘴,「還不知大姐送的什麼東西呢,爹爹也不好奇。」
魏漢生這才緩過神來,自己剛剛的反應大了,尷尬地道:「應當是茶葉吧,我看是兩個茶葉罐子。」
早上珊瑚準備好的生辰禮是兩罐鐵皮石斛,那是他們從青平老家帶來的好東西。
在出門前,魏卿玖讓她換掉,直接拿了前些日在外買的一兩銀子一斤的茉莉花茶放了進去。
她笑著對珊瑚說:「我一個從鄉下回府的女兒,拿不出禮物才是正常。」
前世,她拿不出像樣的禮物,親手給魏漢生做了兩副鞋襪,一針一線都是她對父親的濡慕之情。
可到了隔日,那鞋襪就穿到了三叔腳上,還跑到她面前誇讚,她的手藝不錯,日後若是有時間,再給三叔多做幾雙。
當時,她還不知魏漢生非親爹,心意被辜負,為此傷心了很久。
她點點頭,「之前不曉得今日是爹爹的生辰,沒有準備禮品,就將買來用的茶葉裝了些送給父親,還希望爹爹別見怪。」
「噗!」魏凌寶忍不住笑出聲。
「大姐姐還真是直率,將自己喝的茶葉送二伯父,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魏凌寶,是三房長子,今年八歲,平日與魏俊鳴在京韻書院讀書,每七日才回府一次。
今日因為魏漢生生辰,請假一日。
他與魏卿玖並不熟悉,只知道這個大堂姐養在鄉下,是個粗鄙的鄉下人,今日見了,感覺除了人長得漂亮一些,還真是個沒見識的。
至少他覺得,這個大姐腦子不太聰明。
魏卿玖冷冷看了一眼這堂弟,前世他的姐姐入宮做了妃嬪,他便學壞了,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子,乾脆放棄了學業,溜鷹逗狗,調戲婦人,比他爹過之而無不及。
「大姐姐不是直率,而是大姐姐無所長,置辦不出更好的禮物。」
魏依柔怕大姐姐說著說著傷心,忙道:「沒事的,相信大姐明年會提前準備就好禮物,爹爹不會怪您的。」
近來她用魏卿玖給的藥膏,身上的胎記越發淡了,這時她心裡對這個大姐是真的生出兩分情誼的。
她上前,甜甜喚了一聲,「爹爹,這是女兒給您縫的坐墊,裡面加了熊皮,軟乎又隔涼,您每日都要在書房處理公務到深夜,女兒不想您累到。」
苛氏鼻子裡哼了一聲,處理公務到深夜?他那是為小賤人守身如玉呢,他要真的那麼努力,至於在左諫議大夫一職上幹了好幾年?
「好,女兒有心了。」魏漢生笑著接過,稱讚了兩句喜歡。
魏俊鳴還小,才送到學院啟蒙,他搖頭晃腦背完長篇弟子規,也只是得到魏漢生的兩句誇獎。
苛氏立在一旁,指甲都嵌進了肉里,在她看來小兒子很優秀,可魏漢生這個爹爹從未將他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
後面是三房的孩子送禮品,這邊才恭賀完,管家邁著小碎步跑了進來。
「大人,御史大夫趙大人過府。」
魏漢生精神一震,他不敢相信,當朝三品言官之首怎麼會來,「趙佑安,趙大人?」
「是,就是這位趙大人,這是他的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