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玖沒有告訴她緣由,只是繼續道:「當初她肯為你好,也是看中了你的手藝,如今你年老色衰,他只當你是錢袋子罷了,一次牢獄若還不能讓你看清楚他的為人,等著他被救出去,等待你的就是無盡的賠償。」
許詩云:她聽進去了。
魏卿玖無情地道:「魏府可沒有銀子補償給各大世家貴女,她們真的怪罪下來,你的錦繡樓不被拆掉怕也不會再找你做活了吧?你甘願這一輩子的辛苦都賠在那個男人身上?」
許詩云打了一個激靈,是啊,現在她人在獄中,那些貴婦還沒來找她麻煩,真的出去後,知曉她的錦繡樓有男子偷窺,她們明著不會找自己麻煩,背地裡怕不會讓她好過。
「我,我該怎麼辦?」
她在問自己,隨後抬起頭,懷疑地看著魏卿玖,「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魏卿玖矮下身子,輕聲道:「我與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恨魏遠州,而我也不想你再被騙。」
她會恨魏遠州許詩芸理解,可她真的一直在被騙?
魏卿玖見她迷茫,慢慢誘導她道:「現在府上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你出去後,三嬸嬸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上你要銀錢贖人,屆時,你是被人養的外室身份就會曝光,不但你這些年攢下的銀錢不保,還會落得無容身之地,只能入魏府。」
隨後她一字一句,字字誅心道:「然後,受盡三嬸的磋磨,成為她的賺錢工具。而妾氏賺來的銀錢,主母有權利扣下,我,當真可憐你。」
許詩云生生打了一個激靈,她被恩情蒙蔽了雙眼,哪怕身陷牢獄都沒有想到這些。
被魏卿玖剖析之後,才知道魏遠州在害她。
「我,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在她看來,不使足了銀錢,她不可能離開了。
而她被關兩日,根本沒有人提審她,也沒有理會她,她這兩日連口水都沒有喝到。
「若我說,今夜就能讓你出去,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許詩云早就想出去了,在這如同煉獄的金吾衛牢房,多呆一刻鐘都生不如死。
遍地的蟲蟻,啃噬人肉的老鼠,她睡覺都要蜷縮著身體,即便這樣,她的手指都被老鼠啃咬掉了一隻。
這兩日,沒有人來看望她,她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個真心朋友都沒有。
魏卿玖卻沒有立即回她,只是嘴角噙著笑,定定地看著許娘子。
「你要銀子?多少?」
魏卿玖搖頭,依舊不語。
「不要銀子?」許詩芸仔細想著剛剛二人的對話,「你希望我離開你三叔,再也不幫他?」
魏卿玖呵笑一聲,「這一點,好似對我沒有利益。」
許詩芸怎麼說也在貴婦身邊打了多年交道,聽到利益二字,她抓到了重點。
她咬了咬牙,「我有的,除了一點傍身銀子,手藝,就是鋪子了,你要哪個?還是——都要?」
她已經想通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與其死在這裡,不如捨棄曾經在意的,只要能出去就行。
「和聰明人打交道果然爽快,今夜我帶你出去,你將鋪子轉到我名下。」
比起許詩芸自己想的,魏卿玖要的要少很多,她長長吁了一口氣。
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時候帶她離開,獄卒上前,沒好氣地喊了一聲。
「時間到了。」
魏卿玖也不慌,解下腰間流蘇遞給他。
「勞煩獄卒小哥帶我去見一下祁都督,我想救許娘子出去。」
侍衛看到那象徵定國公府的信物,又朝魏卿玖的臉上看了一眼,只以為她是都督愛慕的女子,當下不敢怠慢,態度變得恭敬。
「小姐隨小的來。」
許詩芸緊緊握著牢籠的柵欄晃動,「什麼時候帶我離開,什麼時候,魏大小姐,魏大小姐?」
她的喊聲將昏沉的魏遠州吵醒,他艱難地抬起頭,模糊間看到一名籠罩在黑色斗篷下嬌小的身影,身邊還跟著一名丫鬟從牢門前經過。
可惜,她們離去得太快,並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
「魏卿玖?」他開合著乾裂的嘴唇,眼裡都是恨色。
獄卒拿著國公府的信物,領著她走了另外一條通道離開,這條路乾淨許多,漸漸聽不到那些囚犯的鬼哭狼嚎聲,轉了幾個彎來到一處廣場,在一間雄偉且肅穆的建築樓宇前停下。
獄卒上前打探,「都督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