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綢繆總錯不了,這是全關陽百姓的口糧,若損失了,朝廷的下一次賑災不知要在何時,出不得閃失。」
下面的人不高興,可是又不敢得罪她,都知道這位李小姐是欽差事來的女眷,只能在沙袋外面又壘一層,一個個頂著雨,累得喘不過氣。
蘇燁帶人過來,問,「玖兒,你擔心會發水?」
魏卿玖沒辦法和他說,這裡確實會發水,決堤後百里以內皆是汪洋。
而她只知道結果,並不知道具體日期。
她道:「近來給幾位有風濕的病患看診,他們疾病復發的嚴重,這種病痛和天氣有關,我擔心這雨會越下越大。」
周圍大小官員議論紛紛。
「這雨已經下了多日,要不了幾日就停了,咱們關陽城這裡還從未發過水。」
「對,咱們蜀州多山少河,乾旱的時候多,發水還從未有過,能一連下這麼多日的雨,也是老天爺可憐咱們,知道再不給點水,咱們就都渴死了。」
官員打著哈哈,竟是在開著玩笑。
「誒,哪是老天爺可憐咱們,明明是欽差大人帶來的福氣,大人一到,咱們就有水源活命了。」
眾人一片附和,開始拍蘇燁的馬屁。
魏卿玖惱了,「莫要說這些無稽之談,雨水若是欽差大人引來的,發水是不是也要怪在欽差身上?有這個時間,你們不如多到堤壩上去看看,可有哪裡的河床不穩,堤壩坍塌。老天爺的心情好壞,可不看百姓們過得是否疾苦。」
下面的官吏臉色不好,他們與欽差閒談,一個女子也要插話,成何體統。
白縣丞剛剛拍馬屁被撅了,在下面的鄉紳和里正面前沒了臉面。
他道:「你這位小姐就說的不對了,咱們就是這關陽當地人,還能不了解這裡的情況?你這就是在浪費人力、財力操沒用的心。還不如像欽差大人說的那般,趕緊考慮春播的事。」
他說著,指揮著正在挖泥裝袋子的小吏,「都別忙了,去裡面稱稻穀,咱們要抓緊時間自己細秧苗,這麼多人等著分發呢。」
魏卿玖白了那人一眼,這種人,根深蒂固的種男輕女思想,覺得只要是女人提出來的建議,都是狗屁。
蘇燁蹙眉,沉吟片刻道。
「李小姐的話提醒了我,做事不能全憑經驗,也要是多考察,這樣,一會本官派人到堤壩上巡視,看看河床里的水位如何。」
蘇燁才配合玖兒說去察看堤壩,老天爺就不配合,雨竟漸漸停了。
那位白縣丞見狀,嗤了一聲。
「欽差身邊跟著的紅顏知己罷了,還自作聰明引大人關注,這種手段咱們見識多了,魅惑男人,輕浮。」
他的聲音不小,擺明了是說出來給魏卿玖聽,用來羞辱她的。
魏卿玖不想自降身份與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掰扯,就裝沒聽見。
想著一會安排莫歸與大人派的人同去巡查,順便通知堤壩附近村莊裡的人,等雨持續下大,就帶上家當向城中跑。
蘇燁卻忽然臉色就沉了。
「白縣丞,現在給佳仁郡主道歉,他不是本官的紅顏知己,本官辦差也不需紅顏在側。佳仁郡主不但是聖上賜婚本官的未婚妻,更是為百姓免費醫治舍藥的那位菩薩娘娘。」
蘇燁的第一句話就讓白縣丞腿軟了,這女人竟然,竟然是郡主。
郡主沒事跑他們這寸草不生的關陽來做什麼。
「郡主,原諒小的不會說話,小的這張嘴剛吃了屎,您就別和小的計較了。」
魏卿玖輕輕別開身子,不想受他的跪拜與道歉。
這種捧高踩低的人,她看不上。
她對蘇燁道:「大人,種苗的事情延後幾日再論吧,至少再觀察幾日。」
有人急了,道:「郡主,您養尊處優著長大,不知今年這早稻已經種的有多晚了,這個時候種下去,上秋收糧還來得及再播一輪種,若是再晚上十天半個月,就真的要錯過一批物種的收入了。」
魏卿玖皺眉,也自然知道大家在急什麼,可是要怎麼樣才能向他們解釋自己知道的天機呢?
她只能祈求地看著蘇燁。
蘇燁也很為難,他不明白玖兒為何執意堅持,可是每一次聽她的,都沒有錯。
而今天來了這麼多鄉紳和里正,讓他們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