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外二里。
陳欣悅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近來家中氣氛不好,祖父好像被皇上申斥了,這幾日都稱病在家中沒有上朝。
祖父是全家的依仗,陳氏一族能有如今的榮寵,皆因祖父當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祖父一直希望她能成為七皇子妃,若此事成了,她這輩子的富貴也就保住了。
但她不喜對方,哪怕他身份尊貴,她依舊不覺得歡喜。
她正在憂慮之時,馬車忽然被勒停了。
她身子前傾了一瞬,頭上的步搖都纏到了一起。
「怎麼回事?」
「回小姐,有乞丐攔路!」
車外,乞丐擋住官道,伸手拽住了馬繩,「小哥行行好,帶小的一程,小的千里尋親,實在走不動。」
他才上前,車夫就捂住了鼻子,差點就將早上吃的給熏吐出來。
「滾開,臭叫花子,你知道車裡坐的人是誰嗎,衝撞了貴人你十條命也不夠受的。」
小廝說著就拿馬鞭去趕人。
可是馬鞭甩出去,竟然沒抽中,馬兒反而受了驚嚇揚起了高高的前蹄。
「小哥,小哥你別激動,這馬要是受驚了,驚嚇到車內的小主你更吃罪不起。」
小廝覺得這人邪門的很,他這鞭子怎麼能抽到馬身上?
「滾開,再攔著別怪咱們不客氣。」
「姑娘,行行好,我也不是要你們銀子,我就想搭乘一下馬車,我不是乞丐,我是尋親的。」
陳欣悅聽男子聲音似是年輕的書生,便挑了車簾想著讓他搭一程。
車簾挑起,看到是一身破衣爛衫的男子,心底一陣厭惡。
「什麼阿貓阿狗也想與我陳家攀附關係,滾開!」
「小姐,小的實在走不動了,並沒想與您攀附關係,行行好,就搭乘一下下就行,您行行好。」
柏獻的手就攀上了車窗,去挑那帘子。
陳欣悅見男子來掀車簾,尖叫道:「哪來的登徒子,快將這人打走。」
她嚇得拿著帕子不住地去拍打那人的手。
她身邊的婢女巧燕罵道:「臭乞丐,快些滾,你這種低賤的乞丐就該死了,賤民也想搭車。」
柏獻像聽不到罵一樣,兩相拉扯車簾被拉扯掉。
陳心悅驚叫之時,對上一雙精緻的邪魅的鳳眼,乞丐竟然生有這麼漂亮一雙眼睛?
還未從那份心悸中回過神,就被熏得一陣乾嘔。
「嘔……」
「臭乞丐,別髒了我家小姐的馬車,快滾啊!」
「小姐,您行行好,載小的一程吧?小的只是想尋親。」
巧燕尋了東西往人身上打。
陳欣悅非但不攔著,也伸手去打。
二人只往他手上敲,直到人鬆了手,小廝快速打馬狂奔起來。
嗆得柏獻拍了拍眼前的灰。
「哼,都說京都陳閣老的孫女最是心慈,時常為乞丐施粥,不過都是虛名!」
馬車絕塵走遠,柏獻扯下身上的乞丐服丟進河溝里。
那陳閣佬被人彈劾道貌岸然,明著廉明,私下買賣官職,上樑不正下樑歪,果然都就喜歡做表面功夫的人。
他挑中陳欣悅戲耍不是沒有原因的,可惜這樣的後人,不值得他出手相幫。
隨後幾個縱躍竄上樹梢,施展輕功回了桃園。
陳欣悅來時,這裡只魏卿玖一輛馬車。
看著空蕩的桃園莊,撇了撇嘴。
「要不是想看看吹噓的祥瑞之兆,這光禿禿的莊子連個景都沒有,白給錢我都不來。」
她在馬車內等了片刻,游花船的人果然都來了。
不是她一人好奇就行,她就怕誰都不給面子只她來,那時就跌了身份。
直到看到燕王與五皇子,還有七皇子也來了。
她真的是太多心了,還以為只自己來捧場,竟是將兩位皇子和燕王也請來了。
這個世子要給好妹妹造勢嗎?
如今身份高貴的人陸續進去了,她有些急了。
「快,快扶我下車。」
她一急,與臨車下來的人釵環碰上,二人齊齊捂著髮簪,神色皆有不悅。
「郡主?」
陳欣悅看清女子,竟然是湘香郡主,她也來了?
李思慧冷哼,她想低調一點過去,結果下了馬車就與陳欣悅給碰上。
「我來看看所謂的百蝶爭春,她魏卿玖要是敢誇張造謠,我就讓父皇參她霍亂人心。」
畢竟她的郡主封號可和祥瑞有關,若隨隨便便就有祥瑞之兆,她這份殊榮怕就不復存在了。
陳欣悅剛想點頭與她同仇敵愾,結果被一道翩若驚鴻的身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人從竹林方向而來,春風吹得他月白的袍角翻飛,墨色的長髮更是捲動著髮帶,幾乎飄進了她心坎里。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