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落梅氣得不輕,走出流雲院罵了一句,「小蹄子,不識好歹!」
王嬤嬤擔憂地道:「夫人,咱們與她撕破臉沒好處,她要真嫁進侯府反過來對付咱們可怎麼好?」
「哼,本夫人親自上門道歉也不行,給她長臉了。」
她狠毒道:「明日你就出府買點藥回來,讓她有命嫁沒命活,以絕後患!」
博衍才攀進魏府院牆,就聽到弓落梅落下狠話離開。
剛剛他還在爺近前說魏大姑娘狠毒,叫爺日後不要只看到她的表面。
可剛他聽了什麼?
博衍沒想到魏大姑娘的處境,竟是全家人都想害他。
他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巴掌,臉上全是悔色。
流雲院院院門再次被人敲響。
魏卿玖警覺地喊了一聲,「誰?」
「魏大姑娘,蘇大人求見。」
魏卿玖看了一眼天色,天色都黑沉了,蘇大人這時要見她?
「這就來。」
她找了一件墨色大氅,打開院門。
「大人有急事?」
博衍來之前心中是有怨懟的,大人從宮中回府讓他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學一遍。
他以為大人聽了後,會和他一樣的想法,覺得魏大姑娘太狠毒。
可他們爺聽了,屁股都沒坐熱就趕來魏府了,他本不能理解自家爺。
結果他就又聽到魏家人要害大姑娘的消息。
這魏府家人與大姑娘是死仇嗎?
「屬下也不知,大人的馬車就在外面。」
魏卿玖點了點頭,就往後院走。
隨後便出現讓博衍跌掉眼珠子的事情。
外表端莊持重的魏大小姐翻牆了。
魏卿玖動作嫻熟,翻上院牆就想像先前那樣跳。
可這會她有些傻眼,莫蘺不在,她爬上來卻下不去了。
蘇燁在街上站了許久,一直盯著角門的動靜,聽到牆頭有聲音,回頭就看到魏卿玖坐在二米高的牆上尷尬地看著他。
「你怎麼上去了,你別動。」
蘇燁四下找能借力的東西,可在街上哪有東西可用。
他只能張開手臂,試圖在人跌下來時能接住。
魏卿玖怕坐久了引起他人注意,咬了咬唇,心一橫跳了下去。
美人從天而降!
蘇燁努力去接。
「砰!」
「唔!」
魏卿玖暗道倒霉,她嘴唇磕到石頭了。
好疼。
魏卿玖捂著唇慢慢起身,就看到被半壓在身下的蘇燁一臉痛苦,別開了頭。
「大人您沒事吧?」
蘇燁努力坐起身,別開頭對她擺著手,就是,就是沒想到門牙被撞一下會是這樣的疼,嘴裡皆是鐵鏽味。
魏卿玖有些懊惱,臉頰也是緋紅成一片,她好像意識到剛剛碰到了哪。
「大人不該過來的,我自己能跳下來。」
蘇燁活三十年沒這麼尷尬過,含糊了兩聲,「下次不許這樣做了。」
別開頭,耳尖也紅了。
博衍剛攀上牆頭,就被蘇燁看到,訓斥道:「你不能將守門的婆子引開,叫姑娘家和你學著翻牆,成何體統。」
魏卿玖:「……」
她不是和博衍學的。
博衍被罵得垂頭,他只是太意外,沒來得及阻止好嘛?
魏卿玖見蘇燁為自己發火,竟是那般窩心,有一瞬間,她好想將心中委屈都講給蘇大人聽。
可她同樣在心中立過誓,不再與蘇大人過於親近,努力壓下心中酸澀,她問。
「大人此時尋我可有要事?」
哪裡有要事,那些要事都不需要他立即過來。
他是聽博衍說那隻狗死得很慘,而卿玖一滴淚都未落,那種痛到極致落不下淚的悲傷才是最壓抑最痛人心的。
那一年,他在相國寺住了半年,心中痛才淡下去,他怕卿玖會憋出病來。
「聽說你在相國寺病了,可是被嚇到了?」他聲音溫和似水,繾綣溫柔。
魏卿玖內心有一瞬間的翻湧,刺痛。
她想問為什麼,為什麼她決定要與蘇大人保持距離了,他卻如此溫柔以待。
她根本抗拒不了這個溫暖的蘇大人。
她垂眸:「大人,博衍沒有告訴你,我殺人了嗎?」
蘇燁雙手負於身後,嘆道:「我相信你心性本善,若非被逼不會如此做。」
「可我……」
蘇燁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道:「我二十一歲入仕,因為風頭過盛,招來不少嫉恨的目光。」
「那時我便懂得一個道理,善要釋放給知感恩者,若被欺在頭上,還可一笑置之,那只會讓更多不可收拾的壞事落到自身,直到再無翻身之地。」
「大人!」
蘇燁將手搭在她的肩頭,用力壓了壓,「放心去做吧,只要無愧於心,對得起天地,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
「善與惡,對事不對人。」
魏卿玖眼框濕了,蘇大人沒有覺得她壞得不可救藥,竟然還勸她。
她聲音哽咽,這一刻,她真的好想撲進大人的懷裡,痛哭一場。
而她想到此,也這樣做了。
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