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漢生心裡,他自是希望魏卿玖能嫁給高大人,但是三弟死了,他和高大人說不上話。
昨天厚殿出了那樣丟人的事,高大人雖是替大女兒說了幾句話,可是態度並不明確,他拿不準主意。
比起高官厚祿,他現在更希望家庭平順,不能再生枝節了。
魏卿玖養在身邊一日,他內心就惶恐不安一日。
三弟死的太蹊蹺了,他絕對不相信婷姐兒會幹出弒父的事情,定是被下了降頭,或者魏府是真的被詛咒了。
他如今最害怕的,就是下一個出事的人是自己。
他一邊走,一走對下人道,「回府看好各院門,沒有我的准許,絕對不許大小姐出府。」
珊瑚和莫籬都是長長吁了一口氣,只是把守院門,流雲院靠北院牆,想出去有很多法子。
魏府的車隊一路沉悶地回到魏府,一家人齊齊整整去萬安寺祈福,回來一個死了一個進了大牢。
大門緊閉,下人去砸門,大門響了許久也沒有人應。
「開門,主子們回來了。」
府內死一樣的寂靜,管家福伯也不知去了哪。
下人拿了懸掛在大門上的木牌給魏漢生看。
「二爺,沒有人。」
過年,府里的下人放了三天假,但是福伯沒有家人,這種日子也是留在府上的。
這會他人不在,魏漢生一瞬間就想到了苛氏做下的醜事,梅娘的月子快做完了,她不會和福伯……
思到此,他闊步上前,用力拍著大門,「開門,人都死哪去了。」
福伯垂頭喪氣從後院回來,剛好聽到二爺的動靜,嚇得一溜小跑過來開門。
「來了,來了。」
小門打開,福伯才發現手上還沾著血,可是已經沒時間擦了,他眼底有慌亂。
「二爺,您怎麼提前回來了?」
魏漢生冷著一張臉看他,「你去哪了?」
福伯將雙手藏於身後,滿臉的心虛,「老奴剛剛從翠蓮院那邊回來。」
魏漢生疑心更生,福伯去找弓落梅了?
「你去那院做什麼,還有你手裡藏了什麼?」他語氣陰戾,只要福伯一個回答不好,就似能殺人。
魏卿玖也奇怪福伯的態度,他為什麼一直躲閃自己,眼神都不敢落到她身上。
「福伯,家裡出什麼事了?」
福伯惶恐,想著瞞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大小姐,老奴對不起您的囑託,小福子,小福子……」
一雙渾濁的眼睛裡落下淚水,他是真的自責,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魏卿玖看到他按在地上的手,那雙指縫裡全是血。
一種寒意從腳底板湧上頭頂,冰得她四肢百骸都打了一個激靈。
「小福子怎麼了?」
福伯的頭幾乎帖到了地上,大小姐走前刻意給他塞了十兩銀子,就是希望他能多照看一下小福子,可今日那狗卻死了。
魏卿玖見他這個樣子,也不問了,直接向翠蓮院而去,剛剛福伯說他是從那裡出來的。
「魏卿玖,回你的院子裡閉門思路,你敢生事我就將你趕出府去。」魏漢生大吼。
她走的極快,對於身後魏漢生的喊叫完全置之不理。
大門外,田氏哭天搶地的哀嚎聲讓魏漢生顧不得查問,不得不先料理三弟的身後世。
魏卿玖腳下生風,裙擺都飄飛了起來,她幾乎想得出,魏懷安定是趁她不在,虐打她的小福子了。
她人還未走近,便發現一路上淋漓的血。
那血最後在翠蓮院外的一處積雪堆前消失。
她愣怔著盯著髒污的雪堆,那裡露出半截小狗的尾巴。
她腳底似被冰凍住了,怎麼都邁不出去一步。
珊瑚也看到了,吃驚地捂住了嘴,「小福子……」
魏卿玖直勾勾盯著小小的雪包,她的狗——被殺了!
莫蘺上前,「奴婢去扒開。」
魏卿玖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艱難地擠出兩個字,「我來。」
她跪在雪地上,雙手輕輕拔開上面的積雪,只幾下,便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一樣東西。
她指甲的傷還未好,每扒一下雪,都會連著筋般抽痛,可更痛的是她的心。
小福子不只簡單被人殺害,更是被挖了眼睛,剝了皮,甚至肚腹都被打開了,腸子流在外面,已經凍成一坨。
「……」
好半晌,魏卿玖都忘記了反應,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走前已經在恢復傷勢的狗狗,在她回來時,變了一坨血肉模糊,僵硬的屍體。
應該是福伯發現了魏懷安做的惡事,臨時把狗掩埋在這裡,還沒等著下一步處理,他們便回來了。
伸手,她將小福子屍首緊緊抱進了懷裡,沒有哭,只有一團似沁了辣椒水的棉花堵在心口,蟄得她心炸裂一般的疼。
一道少年戲謔的聲音響起,「魏卿玖,你回來的也太晚了,它昨天就被我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