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塔一樓，大廳之中，佐佐木正在跟另一名倭人交談。
而身後，已經聚集起十幾名新人。
佐佐木臉色發黑地訓斥：「一群廢物，這活下來也是吃乾飯的。」
另一名倭人也說道：「近幾個月的新人素質實在是太差了。」
「都怪那個亞當斯，自從他上任之後，就沒我們什麼好事。」
佐佐木點點頭，繼續按照名單，查詢其他新人的狀態。
想知道還有誰沒下來，只要看對方是不是死亡銷號狀態，死了的，按自然不用等了。
「又死了一批，不會最終就剩這十三人吧？」佐佐木皺眉。
就在這時，羅岩帶著四人，從電梯中走出。
佐佐木瞥了一眼，擺擺手示意他過來：「活下來了？你有花魁之姿，死了怪可惜的。」
羅岩斷了一條手臂，竟然還能活下來，這讓佐佐木很欣喜。
但羅岩聽了這話卻是臉色一黑，當即說道：「我不光活下來，還拿到了獎勵。」
「哦？」佐佐木立刻讓他公布餘額，果然，有100點。
「呦西，第一次參加就有一百點。」
他很滿意，讓一名手下隨便搜了搜身，就讓羅岩歸隊。
其他人也依次如此，竟然這一批，全員都拿到了獎勵，是正兒八經靠著自己的本事活下來的。
「你們都是同一場遊戲？」佐佐木收走五百點。
羅岩鬱悶地點頭：「嗯，我們是一起合作，在最後時刻將輻射者關在了密室里，趁機逃跑的……」
佐佐木拿到了贖罪券，並不在乎細節，反而誇獎道：「總算有人能帶出贖罪券了，可以，不愧是技校畢業的。」
羅岩歸隊，看了看人群，沒發現高辛，不禁有些擔憂。
大約等了十幾分鐘，嘩啦一聲，一扇電梯門打開。
高辛、蘇勒、柳絮等共計八人，從電梯中出來。
佐佐木瞥了一眼，隨後錯愕。
只見高辛一馬當先，手持巨斧，大跨步地走來，穿著休閒，看起來就像個自由玩家似得。
在他身後，七名玩家緊隨，衣服都破破爛爛，其中蘇勒還一手提著一個大袋子，都是打包好的食物跟酒水。
「咦？」佐佐木驚奇，他並沒有對這批新人抱有什麼希望，沒想到高辛直接提著把機械戰斧就出來了。
看這樣子，收穫不小？
他直接上前，就把斧頭抓了過來，敲了幾下，又摸了摸斧刃。
一旁的倭人說道：「這種戰斧我見過，1000點。」
「有多少贖罪券？去公布。」佐佐木挑著下巴。
高辛很自覺地上去公布自己的餘額，同時張開手讓人搜身。
蘇勒、美美他們也是，不過柳絮等人倒是沒有，她不是新人。
「獸牙大人，這幾個是我們隊的。」肌肉男走過來躬身道。
「滾。」佐佐木擺擺手。
肌肉男應一聲，就把柳絮和另外四名贖罪團的人領走了，高辛暗想那肌肉男就是所謂的喬哥了。
只見走遠後，柳絮湊到喬哥身旁，耳語了些什麼。
喬哥回頭，與高辛的眼神對視了一眼。
高辛沒有做任何反應，只是目送他們離去。
在下來之前，是少有的自由時間，他該問的都問了，該安排的也安排了。
接下來，就是爭取成為贖罪團的成員了，料想以他現在的才能，也是輕而易舉。
「一點贖罪券也沒有？」搜完身，佐佐木不滿道。
高辛露出無奈的表情：「我們活下來，全靠跟輻射者求饒，他出來後就把存活獎勵都要走了。」
「這把斧頭，是我們趁老貓走了之後，才從一個死在隱藏區域裡的大鬍子那裡，撿來的。」
佐佐木皺眉：「什麼老貓？」
幾個人結結巴巴地將遊戲說了一遍，相關的說辭早就對好了。
高辛輕易就編了一套與輻射者在地下隱藏區域周旋的戲碼，最後大鬍子死在陷阱上，而這事老貓並不知道，才得以讓他們能撿漏拿下來一把斧頭。
「可以啊，竟然還能利用陷阱殺死一名輻射者。」
「不錯，雖然沒有贖罪券，但能拿到戰利品，也算是有點用。」
佐佐木掂量著戰斧。
這玩意兒一千點，不比新人拿出來的三瓜倆棗值錢？
此次存活的人中，高辛是唯一沒有修復自己的，此刻身上還掛著彩，有各種刮傷、摔傷，乃至腳踝處還有明顯的淤青，明顯經歷了一番摸爬滾打。
佐佐木沒想太多，玻璃人修復這樣的傷勢只需要1點贖罪券，而既然高辛沒有修復自己，說明他連1點都沒有，那應該就是所有獎勵都買命了……不然還能怎地？
「歸隊吧。」
高辛連同幾人站到羅岩身旁，羅岩低聲道：「運氣不錯嘛，沒死就行。」
「你交了多少？」高辛問他。
羅岩苦澀道：「一百。」
高辛詫異地看著羅岩，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真這麼老實？
羅岩幽怨地看著高辛，那眼神仿佛在說：我也沒有辦法……
高辛悟了，羅岩是花魁之姿，就算想昧下獎勵，也要考慮自己會不會送去當花魁……
他來這參加遊戲，可是蝮蛇力排眾議的，如果沒有體現出價值，說不定人家一句話又讓他去當花魁了。
……
一群人又等了許久，天色都黑了。
最後一共是28人歸隊，其他全死了。
「跟我走！」佐佐木的臉色不好看，領著眾人離開，顯然這批新人的表現很差勁。
很快，他們被帶回了最初的校場。
在這裡，蝮蛇與肉絲正在進行宴席。
肉絲大口吃喝，身前桌上擺著一大片鯨魚肉，吃得那叫一個滿嘴流油。
「就剩這些了？」蝮蛇看到就回來28人，也是微微皺眉。
佐佐木低頭道：「新人的素質很差，這次表現最好的，是那個花魁之姿的傢伙，他帶著四個人共拿了五百點。」
「其次是個殺人犯，精通槍械和格鬥，這次在遊戲裡也拿到了一百點。」
「哦，還有個小子運氣不錯，撿了一把C級納米武器。」
顯然他並沒有瞧得上高辛，認為這純粹是運氣而已，只簡單提了一嘴。
見狀，高辛也是苦笑，但也沒有辦法，他必須優先保護自己獲得三千多贖罪券的事。
「行了，讓新人都下去休息，明日一早，就開始分團。」蝮蛇說著。
當即有人領著大家去吃飯。
他們就像是一群乞丐一樣，被趕在校場一角的柵欄里，背後是高大的圍牆。
新人們圈在裡面，跟羊似得，坐在黃土上，被投餵了乾巴巴的食物。
不過蘇勒有從豪宅帶出來一大包食物，佐佐木只是檢查了一下就沒有在意，他還不至於跟奴隸『搶泔水』。
此刻蘇勒正好分出來給大家吃了。
新人們欣喜，紛紛大快朵頤，以後還能不能吃到這麼好的食物，可不一定了。
「你們的遊戲場地不錯嘛，還能帶出這麼多好吃的？」羅岩吃飽喝足後，拉著高辛到角落。
眼下大家都吃完了，三三兩兩地散到各處，各自躺下找地方休息。
第一天就經歷了太多，很多人都太累了，有的躺著睡不著隱隱發出哭聲，有的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呼大睡。
夜深人靜，高辛坐在羅岩旁邊，看著天上的星星月亮，嘆息一聲：「也是運氣好，差一點我們都得死。」
羅岩一笑：「還好吧，低級遊戲感覺挺簡單的。」
蘇勒湊過來，一臉古怪道：「簡單？」
美美也不可置信地看著羅岩，雖然這次大家都活下來了，但也體驗到了贖罪遊戲的難度……尤其是對於玻璃人而言，他們簡直是來當『遊戲道具』的。
羅岩說道：「是挺簡單的，遊戲裡有許多生路，再不濟也能談判。」
「參加遊戲的輻射者，都是衝著贖罪券來的，只要把握住他們的心理，弱者還是有操作空間的。」
一時間蘇勒跟美美都流露出幽怨的眼神。
「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羅岩好奇。
蘇勒忍不住說道：「我們可比伱難多了。」
羅岩不解：「你們不是活下來的人更多嗎？又能多難？難道你們第一場遊戲還能遇到個boss不成？」
蘇勒和美美至今對銀手心有餘悸，這可不就是遇到個boss嗎？
他們看向高辛，那意思是要說麼？
高辛直接拉著羅岩，低聲告訴了他遊戲的真實經歷。
聽完之後，羅岩傻眼了：「什麼？你們真打了個boss啊？」
看著幾人心有餘悸的樣子，羅岩擦了擦汗：「SR麼，聽你們描述就感覺很變態……」
隨後他意識到什麼，看向高辛：「你也強化了？」
高辛斜他一眼，這個『也』就很精髓。
「長了點腦子，你呢？」
羅岩咧嘴：「練了點肌肉。」
說著他扒開了自己胸前的衣領，渾身一用力，頓時緊繃，比最初見到他時，還要顯得有爆發力些。
「這點肌肉有用嗎？」高辛嘆道。
羅岩扯好衣服說道：「那不然呢？攏共也沒幾百點，加在力量上是最直觀的強化。」
高辛點點頭，羅岩的選擇也是有道理的，因為他贖罪券少。
加哪裡都不凸顯什麼，唯獨加在力量上，實力改變會最大。
雖然對付不了輻射者，但面對其他玻璃人，他應該算很強了。
「唉，還不知道明天又怎麼安排我們呢，早點休息吧。」羅岩說道。
高辛問他：「你的遊戲中沒有贖罪團的人嗎？」
羅岩一愣：「有，但也都是普通人，全死了。」
高辛當即把從柳絮那裡獲得的情報，告訴了他。
聽完之後，羅岩深思起來。
蘇勒忍不住問道：「哥，幹嘛非要把斧頭帶出來啊，白便宜倭人了。」
高辛說道：「那把斧頭價值一千，我上交它相當於有一千的業績，說不定能爭取到黑藥賭命的機會，試試看吧。」
眾人一驚，美美問道：「你想賭命？那只有十分之一的機會。」
高辛聳聳肩：「又不是立刻賭命，而且也沒說要用他們的黑藥。」
「我只要在賭命的期限到來前，在遊戲中賺到一萬點，兌換到基因保護劑。」
「就可以在參加輻射賭命時，百分百成功。」
大家思索著，原來如此，是衝著輻射室去的。
成為輻射者，可不是光有基因保護劑就行了，雖然這是最關鍵的，但前提是必須先受到了巨量輻射，基因崩潰。
正常人使用，是屁用沒有的。
蘇勒問道：「這種藥品，可以帶出來嗎？不會被收繳嗎？」
高辛淡淡一笑：「你沒看到柳絮直接被她的隊長領走了嗎？」
「贖罪團是一個月結帳一次，屬於集體責任制，最後是整個小隊上交一萬。」
「也就是說，在結帳之前，理論上贖罪券可以在我們的帳上。」
美美說道：「柳絮說的是在隊長帳上吧？所有人參與遊戲後，由隊長收繳贖罪券，還要記帳。」
「收帳日一到，交不出一萬，隊長是必死的！每差一百，都得拿一條命來填！」
高辛點點頭道：「但如果整個小隊，能賺取超出一萬的贖罪券，剩下的就可以自留了。」
美美說道：「是嗎？你後來跟柳絮還聊了什麼？」
她記得在大家串供時，高辛拉著柳絮單獨安排了些什麼。
高辛低聲說：「讓她打個前哨而已。根據柳絮說，喬哥的小隊，上個月就有幾百點贖罪券自留了。」
「不過他不是留下來自己花，而是作為隊伍的公款，給大家保命用。」
「畢竟不是每個月運氣都那麼好，萬一哪個月隊伍的業績不夠，就可以把以前剩的拿出來抵帳。」
「那個喬哥經常自己去遊戲裡冒險，給大家補虧空，救了很多人的命，所以隊伍里都很服他。」
蘇勒等人點頭，看來這喬哥人真的挺不錯，回想起來，之前像光頭男那樣的人，都沒有說喬哥壞話，反而提及起來都是欽佩，便可見一斑。
「原來贖罪團也是可以自留的，只不過要上交的太多，再加上是集體責任，賺得多的要給賺得少的補虧空，所以根本留不住而已。」蘇勒說道。
「說不定是默許的，畢竟馬無夜草不肥……」美美盯著高辛：「這樣的話，我們可操作餘地就大了。」
高辛抿嘴道：「但我們不一定去那個隊啊，不是所有隊長都有喬哥那麼好的。」
「聽說有的隊很慘，隊長仗著有點權力，作威作福，渾然忘了大家都是奴隸。」
眾人苦笑，很正常，這樣的人太多了。
羅岩都聽明白了，淡淡道：「不能選擇隊伍的話，都是白搭。」
「所以……你是不是知道有我們可以選擇隊伍的方法？」
高辛沖他點頭：「那就是成為最優秀的一批新人。」
「當初那個喬哥，就是同屆新人中最優秀的幾人之一。」
「倭人把他送去贖罪團後，會交給隊長們競爭，都是搶著要，而他答應去誰哪個隊，就可以去哪個隊。」
「其他新人就沒這麼好了，倭人說扔進哪裡就扔進哪裡，基本是人數最少的那個隊。」
羅岩問道：「那怎麼算優秀新人？」
高辛的目光炯炯有神，說：「最適合贖罪遊戲的，就是最優秀的新人。」
「文化學歷、技能特長，還有身體素質的綜合考量。」
「當然，還有第一次贖罪遊戲的貢獻，所以我才選擇將巨斧帶出來。」
羅岩撓頭，照這麼說，他算是內定了？
畢竟蝮蛇聽說他是技校畢業，就不讓他去當花魁，把他送進贖罪遊戲。
是不是最優秀的不好說，但他進贖罪團是肯定的。
羅岩問道：「唔，你有把握嗎？你什麼學歷？」
高辛微微一笑：「學歷沒有，但特長……」
他直接從蘇勒帶出來的酒水裡拿出三瓶還沒開的純淨水，擺成一排。
「你選一個，然後隨便打亂順序，我都能找出來。」
羅岩指著一瓶，只見高辛盯著看了一會，轉過身去。
後面傳來一陣動靜，很快讓高辛回頭。
高辛只瞟了一眼，就指著其中一個說：「這個。」
羅岩、蘇勒他們都一愣，他們還刻意把瓶子都擦乾淨了，不知道高辛怎麼猜對的。
「再來一次。」羅岩說道。
高辛再度轉身，不一會兒回頭，很快又指出來。
如此反覆幾次，眾人都服了。
「不是，你怎麼知道的？這三個瓶子有區別嗎？」羅岩驚了。
高辛笑了：「你把瓶子擦得再乾淨也沒用，因為水有區別。」
「啊？」他們仔細查看，根本看不出水有什麼區別，就是清水啊。
「雖然是純淨水，但依舊內涵極微小的雜質，那就像是這瓶水的標誌，獨一無二，這些細節你們注意不到，但我可以辨識出來。」高辛認真道。
羅岩摸著下巴：「強化了視覺辨識能力麼……還有嗎？」
高辛微笑：「聽覺辨識也可以，實際上我剛才都不用回頭，就知道你們把這瓶放在哪裡。」
「另外我的記憶力也不錯，以後有機會，希望能跟你好好學習學習。」
羅岩咧嘴：「好說好說，我一定傾囊相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