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烈格在說出第一個秘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隱姓埋名的準備。
雖然這樣不能再見自己的家人,兄弟,朋友,還有一望無際的草原。
但他至少可以保證自己活著,而且不連累家人。
可現在劉牧竟然告訴他,他還有機會回去。
如果真的能回到家鄉,沒有人會願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度過自己的後半生。
只是額烈格不敢相信,自己在把匈奴大軍的情報全部說出來後,竟然還能再回到草原。
「你覺得我現在需要騙你嗎?」
劉牧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已經把額烈格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問出來了。
就算現在一刀把額烈格殺了,也不會有任何麻煩。
的確沒有任何必要騙他。
「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才能回去?」
額烈格能成為匈奴騎兵的千夫長,自然不是蠢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他看向劉牧的劉牧的眼神,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感激。
現在只有這個男人能救自己。
被回家想法牢牢抓住的額烈格已經忘了,就是劉牧把他帶到絕境的。
「我今天要啟程代天巡邊。」
劉牧撣了一下衣服上的浮塵,整個人的身子藏在暗影之中。
一縷微弱的光芒從地牢的天窗鑽了進來,輕輕落在對面的額烈格身上。
低沉的聲音在地牢中響起。
「我走的時候,府中所有護衛都會隨我北上。」
「到時候這裡就只有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下人。」
「你可以趁機逃跑。」
「順便還能把另外兩個人一起救走。」
「我相信,即便受了傷,府里的人也攔不住你。」
劉牧一邊說,一邊向額烈格走來。
他的身影將地牢中唯一一縷光芒擋住。
「被大齊八皇子埋伏抓走,受刑之後堅決不招,找到機會救出同伴逃走。」
「這些事足夠讓使團把你奉為英雄了。」
額烈格驚訝地看著八皇子。
他想了一下,如果自己真按這個辦法去做,事情的結果肯定跟八皇子說的一模一樣!
額烈格甚至能想到,使團中的兄弟一杯一杯向自己敬酒,稱讚自己勇猛的景象!
地牢中不是很冷,甚至因為有火盆燒烙鐵,還有些溫暖。
但額烈格卻打了一個冷顫。
八皇子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了!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拍了!
一時間,額烈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
如果不答應,自己會失去唯一的回家機會。
如果答應,這個毒蛇一樣的男人,還不知道會給自己準備,多麼狠毒的陰謀詭計!
「我的時間不多了。」
劉牧看到額烈格在猶豫,開始不耐煩的催促。
「要不要答應,你痛快點。」
「你是大草原的爺們,別像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
「我答應你!」
額烈格似乎被劉牧的話觸動了某根弦,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但話一出口,額烈格就意識到,以往那個勇猛無畏,豪爽直率的自己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只是一個,名為額烈哥的卑鄙小人。
「既然你答應了,那我會讓管家給你們繼續送飯。」
劉牧轉身向地牢外面走去。
「你可以等今晚,或者再過幾天動手。」
府里人的生死,劉牧並不是很在乎。
這些人都是各大勢力派過來的眼線,死了也就死了。
自己真正的嫡系只有招攬來的一百名護衛,他們都會跟自己出巡,不會跟額烈格碰面。
吱呀。
王信替劉牧拉開了地牢大門。
眼看劉牧就要離開,額烈格忽然開口。
「等一下!」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劉牧轉身看著額烈格。
這個人以後說不定會有大用。
「問吧。」
「你之前說,我們三人裡面有一個招供了。」
額烈格的眼神中帶著濃重的恨意。
安靜的地牢中甚至能聽到他咬牙的聲音。
「那個混蛋到底是誰?」
即便已經成了匈奴叛徒,但額烈格還是想把另一個叛徒給除掉。
如果不是那個混蛋貪生怕死,他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境地!
這個人,必須死!
「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忠心。」
劉牧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當一個人剛剛叛變的時候,心裡會有強烈的不安。
甚至會把背叛的原因推到別人的身上。
只有殺了這個人,新叛徒才會稍感心安;才能說服自己,背叛是迫不得已。
可惜,這次額烈格要失望了。
「那個招了的叛徒,就是你。」
「什麼意思?」
額烈格的嘴巴微微張開,眼中滿是迷惑的看著劉牧。
他知道自己是叛徒,可劉牧之前不是說,還有一個人招了嗎?
劉牧為什麼又說叛徒是自己?
「其實另外兩個人根本沒招。」
劉牧得意地晃晃腦袋。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臨時相處來的招數,效果竟然這麼好。
「我說有一個人招了,完全是在騙你。」
「是想從你嘴裡套話。」
「包括給你好酒好菜,安排沐浴更衣,讓你以叛徒的身份離開,都是在騙你。」
「什麼?」
「你一直在騙我?」
額烈格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地看著面前的地。
片刻後,他猛然抬頭,衝著劉牧歇斯底里地吼道:
「不可能!」
「如果不是有人背叛,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關於我們的消息?」
額烈格在背叛之前,聽劉牧說了好幾條有關匈奴人的消息。
這些消息一點差錯都沒有,正因為這樣,額烈格才會相信他的話,才會說出匈奴的內情。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叛徒。
可現在突然知道只有自己一個叛徒,額烈格有些崩潰。
他不願意相信劉牧的話。
門口的王信心中也非常好奇,明明沒有人招供,殿下是從哪知道那些消息的?
「匈奴使團中有一半人手上的老繭很厚;行動坐臥之間,帶著強烈的軍伍痕跡。」
劉牧現在心情很好,慢條斯理地給額烈格解釋。
「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打仗的人。」
「至於我說卓戈深受你們大汗信任,那就更簡單了。」
「如果不是你們大汗信任,他怎麼可能成為使團首領?」
「就算這兩點是你猜出來的。」
額烈格惡狠狠地盯著劉牧,似乎想把他生吞活剝。
「那你怎麼知道我是千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