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劉牧這麼理直氣壯，卓戈心中猜到，那個商人多半是對自己說了謊。
不過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也為了樹立自己在商人中的威信，卓戈必須要強硬到底。
要不然這件事可能會變成，卓戈為了利益，聯合大齊商人，壓榨自己人。
到時候不僅邊關的互市生意要黃，甚至大汗都要找他興師問罪。
「那你是什麼意思？」
劉牧聽說卓戈話中隱隱有服軟的意思，眼睛轉了幾圈後問道。
雙方是第一次做生意，劉牧也不想把局面鬧的太僵。
如果卓戈能想出，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的主意，他也不介意幫卓戈一把。
「不如這樣，你們把貓眼石還給我們，我們把花茶還給你們，就當從來沒有這麼回事。」
卓戈其實心中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
「你覺得怎麼樣？」
馬上的劉牧冷笑一聲，嘲諷地看著卓戈說：
「不怎麼樣！」
「做生意講究的是你情我願，你們願意買，我們願意賣，哪有買了還要退的道理？」
王密之前賣花茶的時候，就擔心出現這種問題，所以才跟匈奴商人確認了好幾遍。
現在王密都帶著貓眼，興高采烈回定城了，匈奴莫名奇妙地跑來退貨。
別說買方是匈奴，就是大齊的商人之間做買賣，也沒有這種道理！
「可你的人，賣的花茶明顯不值一顆寶石！」
卓戈有些生氣，他搞不懂，明明退貨就能解決的事，八皇子為什麼要拒絕。
「貨值不值，那得看買的人怎麼說。」
劉牧看著氣憤的卓戈，免費給他上了一堂經濟課，
「你的人願意用一顆貓眼石換一車茶，那就是值得的，別人的價值判斷是不準的。」
「何況我的人再三確認，他的確要用貓眼換茶，那我們就只能勉為其難賣給他了。」
邊關的互市剛剛開放，任何事情都可能成為供日後參考的舊例，所以劉牧寸步不讓。
「我說過了，那是你們的人用話騙了我們的人，讓我們的人以為那是泰澤茶！」
見到劉牧死活不想退還貓眼，卓戈的火氣也上來了。
互市開放第一天，自己人就被齊人欺負，那以後齊人囂張成什麼樣，卓戈都不敢想像！
「我也說過，我們的人從來沒有幹過這件事！」
王密本來就沒有做過這種事，劉牧自然不能任由匈奴人，給自己潑髒水！
兩方人馬互相盯著對方，氣氛漸漸凝滯，淡淡的殺意從騎兵的眼中冒出。
大齊和匈奴打了這麼多年仗，雙方本身就有仇，現在彼此都覺得被對方欺負，心中的怒火噌噌地往外竄，性格急躁的人，手已經摸到了刀柄上。
「八皇子，我可是真心實意想要和你做生意。」
卓戈感受到身後人的殺氣，面無表情地看著劉牧，說話的語氣十分凝重。
「我也是真心實意想要和你做生意。」
劉牧聽出了卓戈的言外之意。
這次邊關互市，劉牧掌握著邊軍的軍政大權，還有皇子身份，都有趙棠兒跳出來反對。
卓戈沒有劉牧這麼好的條件，卻依舊要開互市，可想而知，他受到的壓力有多大。
「既然你是真心實意，那就表現出你的誠意。」
現在的情況是匈奴這邊實打實的吃了虧，不管是退貨還是別的辦法，總要有個說法。
不然卓戈沒辦法和大汗，還有那些反對互市的人交代。
「十日之後會開第二次互市，到時我帶著賣茶人，你帶著買茶人，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牧思量片刻，最終還是退了一小步，
「若是我們這邊的人說了謊，那自然一切按照你說的辦；要是你們那邊的人...」
「放心，要是我們這邊的人說了謊，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卓戈衝著劉牧抱拳，知道這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讓步。
劉牧畢竟是大齊的皇子，能在這件事中選擇中立，不站大齊，已經是很難得了。
兩人對視一眼後，都從對方眼中看出無奈，卓戈搖搖頭，帶著自己的兵馬走了。
看著卓戈等人消失後，靜立在原地的劉牧才調轉馬頭回城。
回到將軍府後，劉牧叫過一個親兵，小聲地吩咐說：
「去定城找王密，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記住，我要的是實話！」
雖然劉牧覺得王密不可能會在這件事上騙他，但財帛動人心，劉牧也不敢確定，王密會不會因為貓眼石，故意做局坑自己。
所以必須把原委弄得明明白白，哪怕他真的騙了劉牧，只要現在說，劉牧也能有個準備。
要是等到十天之後，跟匈奴人對質的時候，被人家問了出來，那丟的可就是大齊的臉了！
親兵剛才就在劉牧身後，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輕輕點頭後立刻趕去定城。
......
京城，御書房。
太監李英端來一碗燕窩，四樣點心，輕聲對景帝說：
「陛下，時間不早了，該用宵夜了。」
面色緋紅，但雙唇微微發白的景帝擺擺手，眼中帶著幾分疲倦，
「朕現在沒有胃口，你把這些東西都撤了吧。」
「陛下，你多少吃點吧。」
李英心疼地看著景帝，言語之間帶著一絲焦急，
「今田晚膳，陛下吃的就不多，要是宵夜再不吃，有礙龍體。」
自從上次被卓戈氣的吐血後，景帝的身體大不如前，每天吃的藥，比用的膳還多。
再加上每天批奏摺都要批到很晚，景帝整個人都顯得憔悴，枯槁了許多。
貼身伺候多年的李英，看看現在的景帝，再想想當初剛登基的景帝，心中很是難過。
「看在你忠心為主的份上，那朕便吃一口。」
景帝拿起一份奏摺開打，端起燕窩喝了一小口，邊喝邊看。
等看到開頭『微臣徐海』的字樣，景帝的眼睛眨了幾下，問旁邊的李英，
「徐海是什麼時候回京的？」
雖然李英身處皇宮大內，但對外面的消息也頗有耳聞，他回想了一下，
「大約是昨日申時二刻進的城。」
景帝將燕窩放下，仔細看了一邊徐海的帖子，眉頭微微皺起，帶著幾分不滿問道：
「老八竟然沒有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