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嘉漸漸彎起的嘴角讓裴長清也終於放下心來,跟著揚起了嘴角。
「所以,能告訴我你與太子之間的瓜葛了嗎?」
裴長清開口問著。
沈靜嘉低下頭,「若是我說,我只是利用他讓沈靜柔露出真面目,你相信嗎?」
「我信。」
裴長清絲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頓了頓,「只是我不太明白,你與二小姐之間,到底有多深的糾葛,才會讓你這般不遺餘力的對付她,對付趙姨娘。」
多深的糾葛啊?
沈靜嘉想到前世死之前,孫嬤嬤告訴她的話,緩緩抬起頭,「如果我說,是殺母之仇,你信嗎?」
「我信。」
裴長清又是毫不猶豫的開口。
對於沈靜嘉的話,他從來都不懷疑,她說她對太子沒有絲毫情意,他就相信她,她說她跟沈靜柔有殺母之仇,他也相信。
裴長清伸手將沈靜嘉摟進懷裡,感受著充實的懷抱,這才把壓在心裡的話說出口來,「這些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你都可以告訴我,我也一定會幫你對付他們,不需要你這麼辛苦。」
他只想沈靜嘉能夠快快樂樂的做她的大小姐,一世平安喜樂,再無痛苦煩憂。
「好,我會試著去依靠你,試著讓你幫我的忙,只是我需要時間去適應。」
沈靜嘉開口說著。
自打重生以來,她已經習慣了事事靠自己,習慣了單打獨鬥,甚至不曾依靠過父親和兄長。
裴長清的雙手又收緊了一些,沈靜嘉願意嘗試去依靠他,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了,他也會更努力,成為她強有力的依靠,能夠抗衡任何人的!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沈靜柔一想到晚上謝玉璋會過來的事情,就忍不住的心情雀躍。
她叫了水,仔仔細細的洗了個澡,還塗上了香膏。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吩咐過的牡丹香,會變成現在手上的桃花香。
沈靜嘉喜歡的一切東西,她都不喜歡,哪怕這桃花香淡淡的,一點兒也不濃郁。
「我不是說了要牡丹香嗎?」
她皺著眉頭看向一旁的丫環。
然而那丫環卻根本不怕她這個側妃娘娘,只恭敬的低頭道,「是太子殿下的吩咐,還請娘娘塗香膏。」
既然她這麼說了,那這必定是謝玉璋吩咐的了,沈靜柔沒有辦法,只能任由那個丫環在自己身上塗上桃花香。
緊接著,她拿過來的衣裳,也是淡淡的粉色,一看就跟沈靜嘉今日穿的那一身一模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沈靜柔若是還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那她當真是白活了這十幾年了。
她一把推開那衣裳,「我不要穿這個!
去,去拿我自己的衣裳,我要穿自己的衣裳!」
然而那丫環卻是一動不動,「側妃娘娘,這衣裳是太子殿下千挑萬選的,您還是聽奴婢的話,換衣裳吧。」
可是沈靜柔赤裸著身子站在原地,就是不動。
她可以只做一個側妃,只當一個妾。
可那還是她自己,還是沈靜柔啊。
現在這是什麼意思呢?
謝玉璋這明顯就是要她扮演沈靜嘉,在太子府內的,沈靜嘉。
她為什麼要做別人的替身?
還是沈靜嘉的?
她不要!
見她冥頑不靈,那丫環也不再勸,只開口道,「側妃娘娘,奴婢勸您還是聽些話的好,這裡是太子府,太子就是這府上唯一的主子,您別看您是側妃娘娘,但在我們這些下人的眼中,您其實跟那些侍妾,也沒什麼不同。」
沈靜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下人的眼中,她跟那些侍妾沒什麼不同?
她可是伯昌侯府的二小姐啊!
她可是太子側妃啊!
這闔府上下,地位最高的女人!
那些出身低微的侍妾又怎麼能跟她相提並論?
看著她的神情,那丫環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她將衣裳放在一旁,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這種不自量力的女人她見得多了,每個爬上太子床的女人,都會有這樣一段認不清自己地位的時候。
只是她沒想到,沈靜柔這個伯昌侯府出來的大戶千金,竟然也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她以為她在太子殿下的眼中是獨一無二的,真是可笑,對於太子殿下來說,她也不過就是一個可以發泄的對象罷了。
沈靜柔就這樣赤身裸體的站在房間裡,她不相信,前面那兩天,謝玉璋對她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她不相信,自己入太子府,只是來做沈靜嘉的替身的。
門響了,沈靜柔忙抬起頭,看到走進來的謝玉璋,揚起笑來。
只是看到沒有穿衣裳的她,謝玉璋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為什麼不穿我讓人準備的衣裳?」
沈靜柔不禁抖了抖身子,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被謝玉璋嚇的。
她微微低下頭,有些怯弱的開口道,「妾身喜歡的,是藍色,不是粉色。」
話音剛落下,謝玉璋就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的讓她都懷疑自己的骨頭要碎了。
被強迫著抬起頭看向謝玉璋的臉,「在太子府,不需要你喜歡什麼,你只需要順從,只需要知道本殿喜歡什麼,就夠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狠厲的不像前兩日的他,那種有些瘋狂的樣子,也讓沈靜柔不由的害怕了起來。
「聽明白了嗎?」
他開口問著。
沈靜柔想要點頭,卻根本動不了,只能開口應聲道,「明白了,妾身明白了。」
謝玉璋這才滿意的鬆開手,抬手拿起一旁的粉色衣衫扔到沈靜柔的懷裡,「讓你穿什麼你就穿什麼,讓你用什麼你就用什麼,這府上多的是女人想要本殿的安排,你若是不願,有的是女人等著被安排。」
沈靜柔顫抖著手往身上披衣裳,聽到謝玉璋的話,她才終於明白剛才那個丫環說的話。
「您跟那些侍妾,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她低下頭的瞬間,嘲諷的笑意自臉上一閃而過。
是呢,她與那些女人,也並沒有什麼不同,說是側妃娘娘,說到底,不還只是個妾麼,也只是個出身比旁人好一些的妾罷了。
這一夜,沈靜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去的,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日早上了。
外面天光大亮,身旁的位置早已經空了。
沈靜柔將手伸過去,床鋪上一片冰涼,想來人已經離開很久了,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怪自己太天真,還真以為謝玉璋對她是不同的。
不一會兒,門外就有丫環推門而入,手上端著一個瓷碗,隔著老遠,沈靜柔就已經聞到那股濃重的藥味兒。
心裡有了不祥的預感,她有些警惕的看著丫環,開口問道,「你端的是什麼?」
丫環臉眼神都不動一下,面色平靜的開口,「回側妃娘娘,是避子湯,殿下今晨離開的時候,特地交代過的,讓娘娘您一醒來就馬上喝掉。」
避子湯……沈靜柔抬頭看了一眼那丫環,只看她平靜的像是做日常做慣的事情一樣,她就知道,這湯,應該是後院經常做的。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一會兒喝。」
沈靜柔的臉上滿是疲憊。
然而那丫環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娘娘,殿下交代過的,讓奴婢看著您喝掉。」
是了,這太子府的後院,誰不想第一個懷上孩子,誰不想生下皇長孫呢,想要糊弄過去不喝避子湯的,她沈靜柔絕對不是第一個,自然也不是最後一個。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謝玉璋才會讓人看著她喝掉避子湯,這才放心吧?
她緩緩的勾起了嘴角,抬起手來。
那丫環眼明心亮,快步上前,將那碗還冒著熱氣的藥送到了她的手上,「側妃娘娘,請。」
沈靜柔也不看她,端著那碗黑乎乎的藥,看了一眼,就仰頭一口飲下。
喝完藥,丫環貼心的端過一碗蜂蜜水,「娘娘,請用。」
呵,打一巴掌給個棗兒?
避子湯都喝掉了,現在端一碗蜂蜜水是想表現他的體貼?
「藥都喝了,這個就免了吧,我累了,想在休息一會兒。」
沈靜柔說著,又躺回了床上,側過身子衝著裡面,不再管那丫環。
那丫環也自然不再理會她,端著那碗蜂蜜水就退了出去。
太子府里這麼多的女人,哪個不是想要為太子生個一兒半女的,哪個喝避子湯的時候是笑著開心的?
這也就是第一次如此,多幾日,她也就習慣了。
沈靜柔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儘管身上蓋著錦被,卻有股莫名的寒意,自心底蔓延開來。
她知道,自己不再對謝玉璋抱有什麼期望,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他的心裡不會喜歡誰,也不會愛上誰,他的心裡,只有他自己。
哪怕他拿自己當沈靜嘉的替身,那也不是因為他對沈靜嘉有什麼特別的感情,不過是得不到的女人,總歸是有些特別的罷了。
沈靜柔這會兒倒是看得明白,謝玉璋自始至終,就沒有想過要談感情,他始終都是談利益的。
不論是之前招惹她,還是一心想要娶沈靜嘉,不過都是看在伯昌侯府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