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好大的口氣,隨便什麼人就想安排到碧棠院了?」
滿含怒意的聲音在廳外響了起來,沈靜柔心裡咯噔一下,沈逸和來了。
這話說得趙姨娘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不由得當場就白了臉色,心裡暗暗的罵著自己。
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非要你在這個時候想著壓蘇瑤那個賤人一頭呢。
沈青竹回過身,看著外面走進來的人,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只不過比起趙姨娘,她還算能認清自己的形勢,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這就是逸和吧,多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沈青竹一副長輩姿態,看著沈逸和溫和的不像話。
蔣慧然以前就知道自己母親是出身伯昌侯府的,對於伯昌侯府的人,她向來也是格外關注的。
聽到逸和這個名字,她就想到了大家都在傳的少年將軍的傳奇。
她不禁抬起頭往來人的方向看去,那人逆著光,看不清面容,卻能看清他高大壯碩的身軀。
要是能被這樣健碩的手臂擁在懷中,那她一定很幸福吧,蔣慧然心裡這樣想著。
「表哥你好,我叫蔣慧然,是你姑母家的女兒。」
蔣慧然奉行主動出擊的原則,看到沈逸和就不禁自我介紹了一番。
然而沈逸和卻並不看她,甚至是沒有聽到她溫柔小意的那番介紹。
他的一雙眼在趙姨娘和沈青竹之間來迴轉著,最終冷冷的扔下一句,「我看誰敢動碧棠院!」
沈青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然後伸手不好意思的搓著自己的手,「沒有沒有,我們沒有要動碧棠院的意思。」
她說著,看向趙姨娘。
「是啊,大少爺,碧棠院如今沒有人住,正好讓竹姐姐帶著慧然住過去,也幫著打理打理。」
趙姨娘一臉討好的說著。
她剛說完,沈青竹就馬上跟著開腔,「是啊是啊,我跟慧然肯定會很小心的。」
這會兒她們仿佛是換了遊說的對象,一心光想著安撫沈逸和了。
蔣慧然走上前來,朝著沈逸和行了一禮,然後開口道,「舅舅願意收留我跟娘親,已經是大恩大德了,不管是住哪個院子,慧然必定會親手執帚,仔細打掃的。」
或許她是不知道碧棠院對伯昌侯府的眾人到底有什麼樣的意義,才會大著膽子說出這樣的話吧?
沈靜柔瞪大了眼睛看著蔣慧然,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慧然妹妹,你可知道這碧棠院,是什麼院子?」
沈靜柔開口道。
碧棠院是什麼院子?
蔣慧然眨了眨眼睛,「肯定是住人的院子啊。」
她理所當然的說著,甚至不理解為什麼沈靜柔會這樣問。
「呵,你連碧棠院住的是誰都不知道,就敢大言不慚的說出親手打掃的話來?」
沈逸和臉上的嘲諷更濃了,也不知道這個表妹到底是真傻啊還是裝傻。
「哥哥莫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
沈靜嘉這時候才從沈逸和的身後走了出來。
她朝著伯昌侯行了禮,然後就站直了身子,仿佛旁邊的那些人都是擺設一般。
眼睛隨意的瞥過沈靜柔的臉,又落在了蔣慧然的臉上。
蔣慧然,她的表妹,可以說的上是又蠢又壞。
只不過前世她運氣好,才來京都城投奔伯昌侯沒多久,沈青竹就二嫁了。
嫁的人說起來跟她哥哥沈逸和還有些淵源,正是當年沈逸和從軍之時跟隨的老將軍,定安侯。
定安侯一生從戎,為大夏朝的江山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光顧著國家大義,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忘記了。
當時也是賴沈靜嘉,她聽了沈靜柔和蔣慧然的鬼話,說什麼沈青竹喜歡大英雄,這才非纏著沈逸和從中拉線,撮合了沈青竹和定安侯。
也正是因為定安侯膝下無子無女,最終整個定安侯府的榮華都留給了蔣慧然,她也以此為憑仗,嫁給了謝玉璋的小跟班,稷王謝玉珣。
也是在許久之後,定安侯離世了,沈靜嘉才從沈靜柔和蔣慧然的談話中得知,沈青竹喜歡的根本就不是定安侯這樣舞刀弄槍的粗野漢子,她喜歡的,一直都是文質彬彬的書生。
腦子裡粗粗的過了一遍前世蔣慧然和沈青竹的事情,沈靜嘉這才把眼神放在了一旁的趙姨娘臉上。
「姑母和表妹不知道碧棠院,姨娘必定是清楚的吧?
侯夫人才過世不足三月,院子就要挪作他用?」
她說著冷笑一聲,「不說我們伯昌侯府是什麼人家,但凡家中能有多餘地方的,都不會這麼急切的將原夫人的住所安排新的人住進去吧?」
趙姨娘臉上的血色瞬間就褪去了幾分,她張了張嘴,「大小姐……」正要解釋什麼,卻被沈靜嘉毫不留情的忽略了過去。
「這話傳出去,讓這滿京都城的權貴都如何看待我們伯昌侯府?
而且姑母和表妹回來投奔,本就容易遭人話柄,要是被人知道她們一回來就搶了已故夫人的院子,姨娘讓姑母和表妹如何在京都城中立足?」
沈靜嘉的聲音並不大,只是這一句句,一字字,都像是戳在趙姨娘的心尖尖上一樣,讓她疼的說不出話來。
聽到這話的沈青竹也馬上變了臉色,看向趙姨娘的神情也變化莫測了起來。
原本她還以為趙姨娘會是她得力的幫手,可是現在看來,趙姨娘讓她去住蘇瑤的院子,根本就是早有預謀吧?
敗壞了她的名聲,她不光在伯昌侯府待不下去,就是整個京都城,她都待不下去了。
到時候別說二嫁的事情了,就是蔣慧然的婚事都要受影響了。
「我,我沒有想這麼多。」
趙姨娘顫抖著嘴唇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只是想要讓沈青竹母女去抹除蘇瑤留在伯昌侯府生活過的印記,讓伯昌侯能漸漸的忘記蘇瑤這個人,或許她就能順利的占據伯昌侯的全部心思。
沈靜嘉笑了笑,「如此,那倒是嘉兒小人之心了。」
她說著,朝著趙姨娘行了一禮,賠罪一般,「只不過這京都城中盯著我們伯昌侯府的人不少,姨娘行事還是要顧全大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