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訪客

  任誰也不會想到,鼎鼎大名的尼可·勒梅會隱居在費恩地沼澤,僅僅是因為那裡產的一種漿果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替代品。

  只有同樣熱愛甜品的鄧布利多才能理解,而這也是兩人能成為好友的原因之一。

  「真是令人感動的漿果派~每次吃到它,總能讓我的心情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都保持愉悅~」鄧布利多從盤子裡拿起一塊讚嘆道。

  佩雷納爾·勒梅,尼可的妻子,漿果派的製作者。

  對於夫妻兩人為數不多的現存於世的朋友,她很親切的說道。

  「你來的正是時候,現在是結果子的季節,塞勒涅每次都會帶回來滿滿一筐,漿果派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謝謝你佩雷爾,你總是那麼的慷慨!」

  「你們先聊,我去廚房準備晚飯~答應我,一定要留下來用晚飯,你可不能錯過早晨才摘的美味蘑菇!」

  佩雷納爾把茶壺留下,收好托盤,出門時還帶上了會客室的房門。

  她一走,尼可和鄧布利多輕鬆愉悅的氣氛變得嚴肅起來。

  「我的老朋友,沒想到你還是那樣做了。」鄧布利多放過了盤子裡剩餘的漿果派。

  他雙手撐在扶手椅上十指交叉著,半月形的眼鏡擋住了垂下的眼睛,看不出什麼情緒。

  「是的,你該恭喜我成功了!」尼可揚起嘴角。

  「你違反了多條巫師管理條例,老夥計,涉及生命創造的黑魔法會把你送上魔法部的法庭……」鄧布利多審視著尼可。

  「得了吧……去它的魔法部……我活得比它存在的時間還長!」尼可毫不介意地說道。

  「尼可……她並不是真正的塞勒涅……正是因為你活了那麼久,你該知道的……」鄧布利多微微嘆息。

  塞勒涅是尼可和佩雷納爾曾經的孩子。

  可惜不幸早夭。

  巫師要孕育新的生命,總是很艱難,尤其是像他們魔力深厚的這一類人,更是如此。

  對於好友的心結,鄧布利多能夠理解,但他不得不提醒對方要面對事實。

  「你沒有過孩子,你不會明白,對我們來說,她就是!」

  「召喚逝去的亡者回來,這是不對的。你怎麼能確定,回來的就一定是她呢?」

  「雖然她沒有了任何記憶,她的一些小習慣卻沒有變。」尼可深吸一口氣才說:「我們會等,等到她想起來的那一天。」

  「尼可……」

  尼可打斷了鄧布利多的話:「——夠了,阿不思!這個話題就此結束吧!」

  「現在我們來說說你來此的目的。我們認識太多年了,別拐彎抹角的,你沒事是不會來找我的。該進入正題了,說吧,你是為什麼而來?」

  「我想要借你的魔法石。」鄧布利多沒有隱瞞。

  尼可看上去有點出乎意料:「許多年前魔法石就只剩下一塊了,而現在,你也看到了,最後的那塊魔法石也被我用掉了。」

  「……」

  「你不是一向對永生都嗤之以鼻的嗎?別告訴我你想通了,阿不思。」尼可戲謔地看著他。

  「不,我從來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想法。對我來說,永生遠不如一塊巧克力蛋糕來得有吸引力。有限的生命里所做過的每一件事,回憶起來才更加珍貴。」

  「噢~那你又為什麼……」

  「——哈利·波特今年11歲了……」鄧布利多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些:「……霍格沃茨在等著他。」

  「……那個愚蠢的預言裡說的救世主?……」尼可眯著眼呷了一口茶,思索片刻後說:「我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

  「你總是喜歡玩這些把戲,阿不思,我不是說它沒有效果,而是有更直接更快捷的方式,你卻要選擇走更費力的路,對此我並不贊同。」

  鄧布利多笑了:「但在我看來,你一定會理解,鍊金術士和教育者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的,兩者都需要做出篩選。孩子們需要引導。所以尼可,我需要你的幫助。」

  「很抱歉,阿不思~這我可幫不了你!」尼可拒絕。

  「開出你的條件吧,尼可。」鄧布利多含笑看著他。

  「讓塞勒涅去霍格沃茨上學,她應該像個正常的孩子那樣去生活。」尼可說出自己的要求。

  「理應如此。」鄧布利多說著,重新對盤子裡的派發起攻擊。

  尼可小屋遠處的山坡上,塞勒涅收回瞭望向小屋的目光。

  從那個留著長長白鬍子、戴著頂歪歪扭扭巫師帽的老頭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啪啪聲憑空出現時,原本躺在山坡上的塞勒涅就立刻注意到了。

  尼可小屋周圍有魔法陣,除了尼可夫婦認可的人,其他人休想發現這棟兩層小樓。

  所以這個老頭是尼可夫婦的熟人。

  得出結論,塞勒涅便不再關注。

  她在山坡上等人,或許說等一個石頭精。

  在費恩地沼澤生活著一種石頭精靈,它們和巫師常見的地精有著相似的外表,屬於同一種元素精靈類目下的不同種屬。

  和地精不同的是,它們並不喜歡巫師的後花園,它們更喜歡在深山、沼澤、谷地這類遠離人群的自然環境中群居生活。

  塞勒涅遇到的這隻石頭精看起來還沒長成成年體,防備心還不是很重,所以在塞勒涅救下它後,它就經常來找塞勒涅玩耍。

  雖然它以為的玩耍實際上是被塞勒涅指使著做采漿果、摘蘑菇之類的事。

  但這不妨礙小石頭精幹得很快樂,塞勒涅心想。

  況且她偶爾還會獎勵一些巫師的東西給小石頭精,就像今天。

  姍姍來遲的小石頭精變成一顆黑色的石頭,一點點地滾到塞勒涅面前後又變回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早晨的時候,小石頭精幫塞勒涅采了一籃子的新鮮雞油菌,作為回饋——塞勒涅扔了一個包裹著藍色火焰的玻璃球給它。

  這是一個摔碎後可以一直燃燒幾天才會熄滅的魔法火焰,這樣的東西在尼可小屋就和廚房灶台里的煤球一樣多。

  石頭精有自己的魔法,但是和巫師的魔法不一樣,後者要更方便實用。

  小石頭精拿起火焰球,開心地欣賞了一會兒後放進了隨身背著的小布袋裡,又從布袋裡掏出了一塊石頭。

  塞勒涅挑挑眉,這是小傢伙第一次送給她食物以外的東西。

  這塊石頭更像是一塊黑色透明散發著紅色光暈的水晶體。

  「這是什麼?」塞勒涅接過石頭在手裡打量著。

  「是地母水晶,我猜塞勒涅會喜歡的。」小石頭精開心地說。

  塞勒涅當然知道地母水晶有多珍貴!

  這是鍊金術士們可遇不可求的稀有材料之一,裡面蘊含著驚人的生命滋養能量。

  「這是哪裡來的?」塞勒涅問。

  「族裡的洞穴呀,裡面還有好幾塊呢,就這個最大了!」小石頭精獻寶似的說。

  石頭精是出了名的愛財如命。

  看著小傢伙閃閃發光的眼睛,塞勒涅可以想像出它回去以後被發現了的遭遇……

  可恰恰是這樣,塞勒涅被成功地取悅了。

  「做得不錯!我的確很喜歡這樣的東西!」塞勒涅把石頭放在胸口,石頭眨眼間就消失了。

  「世人總是說,有付出就有收穫……」塞勒涅伸出手指指向小石頭精的額間,一絲絲瑩白色的東西鑽進了它的腦子裡。

  「你以後會發現這是多么正確的決定……」

  小石頭精暈暈乎乎地爬走了。

  塞勒涅是尼可用魔法石造出來的人。

  她擁有魔法石本身的全部魔力,延續生命是其中之一。

  多年後的小石頭精因其額外長於其他精靈的壽命成為了統領族群的首領時,它會回想起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天的。

  回到尼可小屋,塞勒涅幫助佩雷納爾布置了一頓頗為豐盛的晚餐。

  也是在用餐之後,塞勒涅與這位看起來笑盈盈的白鬍子老頭進行了首次正式的交談。

  當鄧布利多盯著塞勒涅的眼睛時,後者感覺自己的內心像是被掰開透視了一遍。

  這是一個嚴謹、睿智的人,塞勒涅心想,和他的外表看起來大相逕庭。

  「你想去霍格沃茨讀書嗎?」鄧布利多和藹地問。

  塞勒涅歪頭看著他:「我可以嗎?」

  「當然,只要年滿11周歲、擁有魔法的小巫師都可以進入這所學校學習。」鄧布利多微笑道。

  塞勒涅雖然知道自己所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可她還從來沒有離開過費恩地。

  所以她又看向尼可夫婦,確認這件事的可行性。

  作為她的創造者,尼可創造她的初衷就是希望她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

  塞勒涅雖然外表與人無異,但她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一味地禁錮在費恩地是不利於她的成長的。

  尼可收到了塞勒涅的目光,鄭重地點頭。

  「這不失為一個好的機會。」

  聽到這話,塞勒涅的心裡則想的更多。

  僅僅如此嗎?

  會有人專程拜訪來送一個機遇給自己,還是說自己有什麼東西恰好是對方正需要的?

  她唯一特殊的就是她的身份……魔法石……

  想到此,塞勒涅就問了出來:「我需要做些什麼?」

  鄧布利多對女孩的機警感到有趣。

  「你並不需要做什麼,你只要把自己當作一個正常的孩子好好讀書就好。」

  「為了避免你的身份暴露,我會假裝替尼可保管他唯一的魔法石,而這一切都將與你無關。」鄧布利多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如果尼可能夠提供一個足以亂真的「魔法石」那就更好了。」

  尼可在心裡罵道滿嘴謊話,嘴上接話道:「我說過已經沒有多餘的魔法石了……連邊角料都沒有!」

  塞勒涅伸出手掌,赫然是那顆地母水晶,只是裡面的能量已經被她吸收一空。

  眾人就見塞勒涅的掌心湧出淡金色的能量填進了地母水晶的空殼,水晶的黑紅色與淡金色交織摻雜在一起。

  那是她的本源能量。

  「這樣可以嗎?」塞勒涅額間有些微微汗濕。

  鄧布利多接過水晶仔細端詳,連他也不能否認,這無疑算得上是一顆「魔法石」了。

  「謝謝你,塞勒涅!你可真是幫了大忙了。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好好休息,準備迎接開學吧。」

  尼可心疼地讓佩雷納爾帶塞勒涅回房間,自己送鄧布利多出門。

  「你的目的達成了,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確保她在霍格沃茨的安全!」尼可不客氣地說道。

  「只要我還在霍格沃茨,我就不會讓我的學生受到任何傷害。尼可,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