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鮮卑人的戰鬥,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從正始三年夏一直持續到了正始六年秋,三年多的時間裡,戰火連綿不絕。
鮮卑人的進攻,一開始是來勢洶洶的,他們倚仗著兵強馬壯,在晉北大地上橫行肆虐,所向披靡。
曹亮針對鮮卑人的進攻,是早有防守預案的,這一方案,也得到了桓范的認可,曹亮的這個方案,倒是和歷史上姜維提出來的斂兵聚谷計劃頗有些相似之處,就是放棄長城一線的防禦,將晉北的兵力,退守到雁門、九原、定襄和原平四座城池之中,進行堅守作戰,同時派出越騎營和屯騎營,不斷地滋擾和破壞鮮卑人的運輸補給線,打擊其兵力薄弱處。
以現在平北軍的實力,如果想要禦敵於國門之外,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因為整個北方邊境,僅并州這一段,就長達三四百里,如果讓平北軍做到滴水不漏的防守,那至少也得再增加三到五倍的兵力才行,單單地守住雁門關,對於平北軍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鮮卑人通過山間小道進入晉北,其後勤補給便顯得困難了許多,這種瓶頸似的補給線,幾年以來,一直嚴重製約著鮮卑人進攻勢頭,以至於打了三年仗,始終裹足於雁門郡及新興郡範圍之內,拓跋力微一直期許的向晉陽進軍的計劃,始終因為後勤補給的問題而擱淺。
如果能打通雁門關,打通這條晉北大道,那麼鮮卑人就可以解決後勤補給的困難問題,進而南侵,吞併并州。
於是雁門關成為了雙方爭奪的焦點,鮮卑人屢次進攻雁門關,並對雁門關多次實施南北夾擊。不過曹亮一直親自駐守在雁門關,魏軍牢牢地控制著該城,讓鮮卑多次無功而返。
鮮卑人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攻堅的手段,長久以來,他們生活大漠草原之上,征伐作戰全靠騎兵,可以說沒有騎兵解決不了的戰鬥,但是進入中原之後,他們往往面對的,是一座座高大堅固的城牆,這樣的攻城戰,對他們來說完全是陌生的,攻城時能採用的器械也是比較原始簡陋的,所以那怕鮮卑人人多勢眾,攻勢如潮,但始終也無法攻破任何一座城池。
拓跋力微確實是相當的鬱悶,按理說鮮卑軍隊已經越過了魏軍的長城防線,向前推進了好幾百里,一直打到了魏國新興郡的九原一帶,但是似乎卻是處處碰壁,不光雁門關拿不下來,就連九原、定襄、原平這幾座城池也攻不動。
鮮卑軍隊這幾年來也一直在這些地帶打轉,連續幾個月攻打一座城池,卻一直是徒勞無功,只能轉頭去打另外一座城池,再浪費幾個月的時間,同樣也沒有什麼結果。
幾番折騰下來,便到了冬天。而冬天是鮮卑騎兵最為難挨的日子,由於魏軍在晉北一帶實施了堅壁清野的戰術,除了這四座城池之外,整個廣袤的晉北大地,聽不到一聲雞鳴犬吠,看不到一縷炊煙,對於習慣以劫掠為生的鮮卑騎兵來講,在晉北大地上撈不到任何的油水。
再加上後勤運輸線的困難,這些侵入到塞內的軍隊基本上處於半飢餓的狀態,唯一讓他們聊可**的是,這滿山遍野的雖然沒有莊稼,但最起碼是長滿了野草的,有野草就有馬的飼料,他們還可以喝點馬奶充飢。
但到了冬天,百草枯萎,大雪封山,這回就真得斷絕生機了。所以到了冬天,鮮卑人就不得不撤軍,退到塞外去,等到來年春暖花開,冰雪消融,再度入侵。
按理說,鮮卑人折騰上一年,兩手空空而歸,明年是否再度進攻肯定要打上一個問號的。但拓跋力微似乎腦子裡就一根筋,今年沒收穫,明年還要來,他似乎不信邪一樣,撞了南牆依然也不回頭,仿佛中原大地有著極大的魔力,一次次地吸引著他,讓他鍥而不捨。
但曹亮卻是不勝其煩,這拓跋力微,還真是一塊牛皮糖,黏性很強,韌勁很足,還真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可是并州被他這麼來回的折騰,搞得是民生凋蔽,瘡荑滿目。
晉北大地就不用說了,為了實施堅壁清野,百里無雞鳴,成了一片赤地荒野,晉中一帶,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了支援晉北的戰爭,晉中的所有稅賦都投入了進去。
為了招募鄉勇,并州各地更是抽調走了大部分的青壯勞力,王基回到晉陽之後,全力以赴地支持曹亮,搞得晉陽府庫之中,幾乎沒有一粒的存糧,所有能支援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了晉北前線之中。
這種并州軍民團結一心,一致對敵的態度,從一個側面支持了曹亮的戰鬥,晉北諸城能夠堅守不失,與晉中百姓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一直以來,曹亮就謀劃著名反擊,想要打破鮮卑的入侵,就必須要重創他們,唯有把鮮卑人打疼打怕了,才可以消除他們對中原的覦覷之心。
這三年來曹亮一直集蓄著反擊的力量,除了從本地招募的鄉勇之外,晉陽那邊才是鄉勇真正的支援中心。
鄉勇名義上是不入編制的臨時武裝,根據朝廷的規定,當某州遭遇到外敵的入侵或叛亂之時,為了保境安民,都督或刺史有徵召鄉勇的權力.
只不過這些徵召的鄉勇並不會列入到正式的編制之中,朝廷也不會負擔這部分人的糧餉,所有費用,需要當地州府來開支。
而且這些鄉勇只能是在危急的時候起用,一旦戰爭或叛亂結束,需要立刻遣散,不得再保留。
還有一方面朝廷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卻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鄉勇只得用於本地的防禦,不得擅自向別的地方進行調動。
通常意義上,這些鄉勇做為地方武裝,無論戰鬥力還是武器裝備,都是無法和正規軍隊相提並論的,這了就註定了鄉勇是不堪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