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筠並沒有因司馬師打斷她的話而罷休,而是繼續笑意盈盈的道:「別掩飾了,這恐怕就是你的心魔,如果你無法戰而勝之的話,恐怕將來也難成大氣候。」
司馬師瞪了她一眼,道:「姨娘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柏靈筠道:「我這是為你好,司馬家的大梁,終究是有人要來扛的,子元你可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選,你又何必為了一對狗男女,委屈了自己。」
一聽到狗男女這個詞,司馬師立刻是目露精光,臉上的表情也起了變化,有些慍怒地道:「姨娘今日來是特意消遣師嗎?」
司馬師心情不好,顯然與當下洛陽城發生的一樁事情有著關聯,那就是高陵侯府的曹亮正式地向泰山羊家的羊徽瑜提親,而其中最為引人關注的是昌陵侯中護軍夏侯玄當了媒人,如此重量級的媒人,這在洛陽城中,還是絕無僅有的,所以這幾天,這件事成為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
曹亮和羊徽瑜的風流韻事,在洛陽城中,早已是傳遍了,尤其是在司馬家的婚禮上曹亮劫走羊徽瑜的那一段,更是傳得繪聲繪色,精采絕倫。
本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逐漸已經把這件事給遺忘了,可如今曹亮和羊徽瑜聯姻,這對「姦夫**」修成了正果,自然不免在洛陽城中再一次地掀起了波瀾,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焦點。
如果僅僅只是談論曹亮和羊徽瑜倒沒有什麼,但談論到兩個人的時候,自然不免把司馬師給牽涉出來,頭頂著綠光油油帽子的司馬師則成為了人們嘲笑的對象。
這恐怕是司馬師一生都無法洗刷的屈辱,婚禮上被人搶走新娘,這種恥辱,是何其的刻骨銘心,更何況,人們無窮無盡的嘲笑,真讓司馬師有一種無法抬頭的感覺。
所以他今天才會來到府中這座偏靜的屋子,想一個人靜一靜,但沒想到剛一進門,就瞧見桌上擺著一個銅鏡,看到自己扭曲猙獰的臉,如何不氣憤,把氣撒在銅鏡和侍女的身上,一點也不讓人感到意外。
原本該是他司馬師風風光光迎娶的女子,此刻卻將要成為別人的新娘,這無疑是讓司馬師最為難接受的,但面對這樣的屈辱,司馬師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獨自一人孤獨地來舔舐傷口。
柏靈筠輕笑一聲,道:「子元既然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想方設法將她奪回來才是正招,何苦在這兒自怨自艾?」
司馬師冷笑一聲,道:「姨娘說得倒是輕巧,奪?如何才能奪回來?更何況,這種朝三暮四的不貞女人,我司馬師要她何用?如果將來有一日,這對狗男女有幸落在我的手中,必讓他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說到最後,司馬師那隻剩下的獨眼射出一道陰戾狂暴的目光,鋼牙咬碎,似乎將他們生吞活嚼了的心都有。
司馬師這麼說,也不盡然只是白日說夢話,這些年來他親手培養的死士,難道只是來吃乾飯的嗎?司馬懿此刻隱忍不發,並不代表司馬家從此便無異動,司馬懿之所以沒有動手,是因為現在的時機並不成熟,曹爽手握重權,許多士家大族爭先歸附,現在司馬家的勢力,還尚顯單薄。
所以司馬懿一直在等著合適的機會,若是不成功,沒有十全的把握,司馬懿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
所以,司馬師只能是等,等待有朝一日司馬家可以登上權力的巔峰,到那時,自己也能快意恩仇,一雪前恥。
這一年多來,司馬師已經是承受了太多的罵名,成為人們的笑柄,這些屈辱,讓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只要有機會,司馬師一定會把這天給翻過來。
柏靈筠道:「子元能記得仇恨最好,將來也好以百倍報之,雖然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這十年的屈辱仇恨,恐怕遠不是人可以承受的,如果現在有機會除掉二人,一雪前恥,不知子元你可有心思否?」
司馬師一臉冷漠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他實在是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心機歹毒,手段殘酷,不過她似乎也並沒有什麼高明的手段,上一次自己聽從她的意見派人暗殺曹亮,結果白白折損了他手下多名精銳的死士不說,曹亮居然屁點事也沒有,依然是活蹦亂跳的。
不光如此,這事還讓曹爽借題發揮,趁機免去了廷尉王業的職務,將廷尉一職交給他的親信李勝,蠶食了司馬家的一支重要力量。
這事最後惹得很少發脾氣的司馬懿大發雷霆,出言訓斥了司馬師,並命司馬師不可擅動死士,以免引起曹爽這一派的警覺。
司馬家的力量積蓄已經到了一個最為關鍵的時候,能不能取而代之,將是畢其功於一役,在這之前,任何不理智的衝動行為,都會影響這件大事的成敗。
面對司馬懿的訓斥,司馬師自然是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所以,那怕是再屈辱的事,他也只能是暫且忍著,只有現在隱忍,才會有將來厚積薄發的那種快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這一點上,他必須要和父親司馬懿看齊才行。
司馬師堅信,將來他一定有機會親自手刃曹亮,不,直接把這對狗男女給殺了,太便宜他們了,至少也得讓他們飽受折磨,把司馬師這麼些年來受到了屈辱好好地嘗上一遍,這才算是能解他的心頭之恨。
至於現在柏靈筠的慫恿,司馬師則是無動於衷。
「娘姨此來,怕不是一品居的生意不佳吧。」
柏靈筠有些無奈的道:「確實是出現一些困難,除非子元你肯出手,或許才能渡過難關。」
司馬師冷笑一聲,柏靈筠心裡的小九九,他早就是心知肚明了,上次被她利用,挨了司馬懿一頓罵,這次司馬師可不會再上當了。
「抱歉,這事我真幫不了你!」司馬師目無表情,言辭冷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