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東西,誰讓你們在屋裡擺放銅鏡的?」司馬師剛邁步進入一個房間,就瞧見了對面梳妝桌上的銅鏡,銅鏡明光閃亮,映出的人影清晰可見,司馬師看到了自己可怕的臉,頓時是勃然大怒,從桌上抓起銅鏡,狠狠地碎在了地上,一聲脆響之後,質地堅硬的銅鏡居然被摔得四分五裂。
漢魏時代的銅鏡多採用高錫的青銅所制,一般情況是摔不壞的,但司馬師盛怒之下,居然將它摔成了四五瓣,可見司馬師這力氣使得有多大。
自從司馬師成了獨眼龍之後,性情就怪戾了許多,回到司馬府之後,便立令府中一律不得擺放銅鏡,因為司馬師一看到自己的模樣,就忍不住大發雷霆。
曾經的司馬師,俊朗非凡,玉樹臨風,和夏侯玄一樣有著盛世美顏,是無數大家閨秀心儀的美男子。如今瞎了一隻眼,並導致左臉的肌肉萎縮,整個左臉變得醜陋恐怖,如果不是司馬師經常戴著一隻黑色的眼罩,估計就他那模樣,半路撞見了,能把人給嚇死。
對自己的容貌向來很在意的司馬師徹底地絕望了,這個時代也沒有假眼可用,更沒有手藝高超的整容醫生,所以司馬師只能是戴著黑色的眼罩出門進門,無論走到那兒,都是一些異樣的目光,司馬師整個人都快要發瘋了。
儘管他意識到沒收府里的全部銅鏡,也不過是掩耳盜鈴之舉,但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多少還能撫慰一下他狂躁的情緒,每次看他到自己的這副樣子,都痛不欲生。
沒想到今天他無意中路過府里一間偏僻的屋子,走進去之後,居然看到了一面銅鏡,大概是下人忘了收拾或者以為司馬師不會經過這個地方而疏忽了,原本今天心情還不錯的司馬師頓時火冒三丈,不但將銅鏡給摔壞了,而且怒吼不止,問身後的隨從,這是何人的房間。
一個侍女很快地被帶了過來,她惶恐地跪倒在司馬師的腳下,臉色蒼白,這間屋子平時很少有人來,所以她有些日子沒打掃了,自然忽略了屋子裡還擺著的銅鏡,現在看到司馬師異常的生氣,嚇得她是魂飛魄散,連連地叩頭道:「大公子饒命,大公子饒命!」
司馬師表情冷漠,並沒有因為侍女的求饒就改變態度,原本他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遭遇了左眼失明的事故之後,性情愈發變得暴戾陰狠,一個侍女犯得小小錯誤,在他看來,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
「來人,拖下去,罰一百皮鞭,如有再犯,直接處死!」
那侍女面如死灰,司馬家懲罰家奴的皮鞭可不是一般的皮鞭,它比尋常的皮鞭還有粗上一倍,平時沾在水缸之中,行刑時才出水缸中拿出來,那鞭子抽在人身上,讓人痛不欲生。
而且司馬家的家法極為嚴苛,行刑時可不是隔著衣服抽,而是全身給剝光了,皮鞭是直接抽到肉上面。
或許當初定刑罰的人認為,這些家奴可是司馬家的私有財產,包括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司馬家的,人犯了罪衣服可沒有,幾鞭子下去抽爛了衣服,還得再置備,所以家奴們挨鞭子的時候,都是光著身子的。
幾個家丁如狼似虎地將那個侍女拖了下去,在她的驚叫聲中,將她身上的衣服剝了個精光,露出白羊似的身子。
行刑的家丁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滿臉的橫肉,拎著一條水蛇樣的皮鞭,獰笑著,掄起皮鞭來,狠狠地抽在了那侍女白嫩而纖細的後背之上。
「啊——」一聲悽厲的慘叫傳來,司馬師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旁邊的管事看到司馬師臉上的不悅,立刻吩咐手下的家丁把那侍女的嘴給封上,以免其慘叫之聲影響司馬師的心情。
接下來,能聽到的聲音就只有皮鞭的叭叭聲和低低的嗚咽聲,司馬師目無表情地站著,似乎都忘來自己來此的目的。
連抽了幾十鞭子之後,管事的聽到沒有動靜了,親自上前喝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打了?」
那行刑家丁有些惶恐地道:「這小丫頭受刑不過,已經沒氣了。」
那皮鞭,那怕是抽在一個彪形大漢身上,也是難以承受的,更何況是一個瘦弱的女子,還沒打夠一百鞭子,她就已經沒了呼吸。
管事的上前查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果然已經是氣息全無,而她的整個後背和臀部,血肉模糊,體無完膚。
管事的立刻去稟報司馬師:「大公子,那侍女受刑不過,已經死了。」
司馬師陰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哼一聲道:「死了,便宜她了,拖下去埋了!」
「唯!」管事立刻領命,吩咐幾個家丁將那侍女的屍體收拾了,拉到城外亂葬崗給埋了。
大戶人家處決一個家奴,就如同處死一隻阿貓阿狗一般簡單,司馬師對丫環的死,沒有半點的憐憫之心,一個下人,死就死了吧,何足惜哉。
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了輕笑之聲,一個身影窈窕的女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大公子何等身份,也要和一個下女一般見識麼?」
司馬師看了柏靈筠一眼,不屑地道:「怎么姨娘何時也有了慈悲心腸,就連一個小小的侍女的死也要過問嗎?」
柏靈筠盈盈一笑道:「一個小侍女,死了便死了,何足道哉,我是怕她影響到大公子的心情,大公子若因她之故氣壞了身子,那才是真正的不值?」
司馬師冷笑一聲,道:「憑她?姨娘是在說笑嗎,我司馬師何曾因一個小小的侍女就能影響心情,有些言過其實了?」
柏靈筠聲音帶著磁性,宛如百靈鳥一般悅耳,她輕笑一聲道:「那究竟是何人何事影響到了大公子的心情,我來猜猜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
「打住!」司馬師粗聲粗氣地道:「我心情如何,就不勞姨娘來操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