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羊祜的主力趕到合浦郡之前,許林的驍騎營已經是渡郁水南下了,搶先一步拿下了合浦郡,以迎候右軍團的主力到來。
當然這一切都是出於羊祜的授意和安排,在羊祜從番禺動身之前,羊祜已經大致地了解到了吳軍撤軍之後的情況。
吳軍撤離的相當的乾淨,一路之上,他們幾乎洗劫了所經過的所有郡縣,能搬走的搬走,能拿走的拿走,至於那些拿不走的搬不動的,則是一律地破壞掉,砸光燒光,反正是一粒糧食也不給魏軍留下,繼續搞他們的堅壁清野策略。
魏軍其實壓根兒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畢竟魏軍從來也沒有指望過可以從交州這塊地方獲得補給,魏軍所需的一切糧草和物資,完全是從吳郡那邊運過來的。
真正遭了殃的卻是沿途的交州百姓,這次吳軍撤退,為了保證行軍的速度,除了強擄一些青壯年充軍之外,其他的婦孺老弱這些被他們視為累贅的平民百姓一個不帶。
但這些平民百姓手中的糧食卻不給他們留下,為了防止這些糧食落入到了魏軍的手中,吳軍一路進行了搶奪和搜刮,那怕他們負重太多,帶不走這些糧草,都會放上一把火將這些糧草給燒光了。
百姓在那兒呼天搶地,悲苦哀號,這些糧食可都是他們的命根子啊,卻讓吳軍如此地糟踐掉,他們的心頭都在滴血。
吳兵們卻是熟視無睹,根本就不曾理會這些百姓的訴求,他們也只是麻木地執行著上頭的命令,一路之上搶掠劫燒,簡直比那些盜匪強賊還萬惡。
沿途的百姓對他們自然是恨之入骨,民心大失,不過似乎吳軍這邊一點也不在乎,飽受到百姓的白眼並不重要,關鍵是他們堅壁清野的策略必須要貫徹下去,丟掉民心好說,如果以後有機會,他們重新地統治交州的話,還是比較容易擺平這些百姓的。
當然連他們自己也覺得希望不甚大,失去的終將是失去了,能保住沒有失去的已經是萬幸,魏軍步步緊逼,吳軍一退再退,這種日子,何時才是個盡頭啊?
吳軍在撤退的時候,一路造孽,而魏軍卻也不得不為他們擦屁股,這些被欺凌被劫掠的百姓無衣無食,魏軍當然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餓死,所以該接濟的接濟,該安置的安置。
似乎魏軍才是這片大地的主人一般,而吳軍反倒成為了侵略者,吳軍的所做所為,自然毫無疑問地將交州的平民百姓都推向了魏軍這一邊,魏軍一路西進,都不用費什麼力氣,只要拿出一些糧食來,就瞬間擄獲了民心。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吳軍如何對待民眾,而魏軍如何對待民眾,老百姓心中自然是明鏡一般。
當然,這麼多的交州百姓都需要接濟,這對魏軍的糧草供應還是一個極大的考驗,還好羊祜對此有著提前的預案,為保證不時之需,魏軍的糧草儲備基本上是有著雙倍冗餘的,也就是說萬一海路運輸出現問題,一時無法將糧草運到,魏軍在交州多堅持一兩個月的時間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一兩個月的時間,基本上可以保證有足夠的時間將糧草運到,萬一真得出現運糧船隊遇到強風暴全軍覆滅的情況,魏軍也有充足的時間來撤退或者是動用東安糧倉的後備糧草的。
所以羊祜在糧草儲備方面,還是有著長遠打算的,這個時候,將這些多餘的糧草接濟給交州的百姓,也不會對魏軍產生太大的影響,最多也就是儲備糧沒有了,後續魏軍只要加大運輸的力度,這個缺額還是可以補回來的。
而吳軍喪失掉的民心,魏軍卻可以通過這種簡單的方式給拾起來,原本魏軍拿下一片新的疆土,雖然打敗了敵軍,但要想收復當地的民心,卻也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很大的力氣,在短時間內,也是很難奏效的。
而現在吳軍自己作孽,倒讓魏軍省了不少的事,魏軍所到之處,交州的百姓是扶老攜幼,夾道歡迎,焚香叩拜,比對待自己的子弟兵還親切。
這樣的百姓,不用安撫,也徹底地成為了順民。
這個結果,讓羊祜都深感意外,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施績和陶基完全是在自掘墳墓,整個交州的民心都失去了,他們還有什麼資格呆在這裡?
民心向背是戰爭的關鍵,這老百姓就是水,朝廷就是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施績和陶基如此窮凶極惡,為了搞所謂的堅壁清野,害慘了老百姓,也徹底地將這些老百姓推向了魏軍這邊,他們不滅,天理何容?
羊祜抵達了合浦郡,許林率軍出城相迎,驍騎營提前抵達了這裡,已經安頓好了一切。
羊祜詳細地詢問了吳軍的情況,許林一一具實告知。
如今吳軍已經全部地撤往了交趾郡,不過他們在十萬大山的主峰雞籠嶺一帶,設下防線,意圖阻止魏軍的西進。
由於十萬大軍那邊全是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魏軍的斥侯兵也是無法深入,只能是探查到一些大概的情況,至於雞籠山一帶究竟有多少吳軍,如何布防的,這個情報他們目前還沒有掌握,需要進一步地進行探查。
「哦,雞籠嶺?」羊祜微微地沉吟了一下,交州多山地,尤其是在合浦郡和交趾郡接壤的地方,全部都是崇山峻岭,羊祜事先已經是研究過了這一帶的地圖,對這一帶的地形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打這種山地戰,羊祜其實也是不怵的,當初在并州的時候,他們也基本上是在山溝里和司馬軍匈奴人打仗,不過并州卻很少有幾百里荒無人煙的地方,那怕山地險峻,羊腸小道,也終究是有路可循的。
但像十萬大山這樣的原始森林,卻是渺無人煙,除了鳥獸之道外,還真沒有人可行的路,所以魏軍想要翻越十萬大山,終究還是比較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