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泉的地形是三面環山,司馬軍受阻於扁箱車陣前,在地形上處於一種極為不利的局面,打仗講究的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和人和暫不用考慮,但地利的因素卻是處於實實在在的劣勢之下,這個消息的傳來,讓司馬師是眉頭緊鎖。
別看司馬軍兵多將廣人多勢眾,但處於這種不利的地形之中,司馬師都明白形勢堪憂。
更何況,曹亮是有備而來,最為典型的圍點打援,先是重兵圍困陳泰所部,截斷其歸路,迫使司馬師出兵救援,然後在半路之上進行阻擊,將司馬大軍困於地形不利之處,最後出動騎兵圍剿之。
曹亮的這個計劃真是嚴絲合縫,步步殺機,司馬師已經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死亡氣息,這次的戰役,曹亮完全是有備而來,司馬師還真有些懊悔,不該不聽鍾會的建議,如果當時司馬師再堅定些,沒有受胡奮等人的影響,也不至於現在落入到了曹亮的圈套之中,陷入到困境。
司馬師回頭去看鐘會,詢問道:「士季,如今之計,又該當如何?」
鍾會道:「并州軍三路圍攻,我軍處境堪憂,唯今之計,也只有派人先抵擋住南北兩路之并州軍,主力急速向東突圍,然後在真定會合,南下陽平,方為上策。」
這個計劃,和鍾會先前所提出的那個南撤計劃是如出一轍的,所不同的是,當初在真定時,司馬軍想要撤退,可以從容不迫,毫髮無損,但現在身處并州軍的包圍圈之中,想要脫身,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并州騎兵的兇悍,那可是出了名的,司馬軍想要突圍,不死也得脫層皮。
陳騫此刻已經撤退了下來,正想和司馬師匯報一下戰鬥的情況,但還沒來得及等他出口呢,就接到了并州軍三面來襲的緊急軍情,所以陳騫主動地閉口不說了。
現在聽聞鍾會要撤軍的建議,陳騫立刻道:「大將軍何須懼怕曹亮,我軍兵多將廣,萬人同心,只要軍心可用,士氣昂然,必可與之決一死戰,又何須倉皇而逃?」
陳騫的話得到了周圍諸多將領的響應,眾將紛紛地向司馬師請命出戰,欲與并州軍決一死戰。
要知道司馬軍的人數,可是倍於并州軍的,就算在至關重要的騎兵對比上,司馬軍騎兵的數量也是遠多於并州軍的,遇敵未戰而先退,豈不是懦夫所為,為將者,自然當是身先士卒,勇而無懼,陳騫當然不肯輕易地就這麼退兵。
司馬師看向了鍾會,顯然在計謀方面,他還是想聽聽鍾會的主意。
鍾會道:「夫戰者,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我軍被并州軍車陣所阻,多次進攻未果,士氣跌落已經是不爭事實,就算在場諸位尚有一腔之熱血,但也難以挽回頹勢。當然軍心士氣是一個方面,最不利的是此處的地形,并州軍三面圍攻,居高臨下,勢如破竹,我軍無險可守,被動迎戰,處境不利,所以卑職斷言,如果拼死一戰,我軍必敗無疑,大將軍不可再猶豫了,戰機稍縱即逝,晚上一刻,必有全軍覆滅之憂。」
司馬師自然也明白戰場之上的情況瞬息萬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現在是戰是走,他必須要做出決斷才行,遲疑不決,那可是兵家之大忌。
儘管司馬師也渴望著和曹亮來一場正面的較量,淋漓酣暢地大戰一番,用自己的實力去打敗曹亮,這也是他此次北征冀州的最大目標。
可是曹亮一直不給他這個機會,等機會出現的時候,司馬師卻又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極為不利的戰場環境之中,雖然司馬師手中兵力雄厚,但戰爭從來也不是以兵力多寡來定輸贏的,現在就算是司馬師強行應戰,但諸多的不利條件已經讓他完全處於劣勢,鍾會斷言他必敗無疑,司馬師雖然並不一定完全認同,但是這場戰鬥想贏的話,確實是機會渺茫。
冒著全軍覆滅的風險,去打一場完全沒有把握的戰鬥,總得來說,是得不償失的,所以司馬師很快地做出了決斷:「傳令下去,全軍立刻準備撤退!」
一聽司馬師準備撤退了,胡奮都有些急眼了,道:「大將軍,我們撤了,陳玄伯他怎麼辦?」
鍾會瞥了一眼胡奮,這胡奮腦子還真是一根筋,都這個時候了,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了,還想著去救陳泰,腦子進水了吧?
正是因為此前胡奮力諫,非要帶兵去救陳泰,才導致了現在的困難局面,這傢伙不思悔改,反而還要一意孤行,把大家都帶到了溝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不過鍾會可沒開口,司馬師現在已經下了決斷,是不可能再被胡奮改變心意的。
果然,司馬師瞪了他一眼,道:「你口口聲聲要去救陳泰,可就連并州軍的一道車陣都破不了,你拿什麼去救?現在情勢危急,再不撤離,你我都得交待在這兒,虧你還有臉說這話?胡奮、陳騫聽令——」
司馬師訓斥了胡奮幾句,旋即下令,胡奮陳騫一看司馬師動怒了,不敢再有所怠慢,躬身領命:「末將在。」
「命你二人各率兩萬騎兵,阻擊南北山之敵,為大軍撤退斷後,然後至真定會合,不得有誤!」司馬師高聲下令道。
「末將遵令!」胡奮陳騫無奈,只得接令,各自引了兩萬騎兵,分別趕往南山和北山迎戰去了。
胡奮和陳騫帶去了四萬騎兵,司馬師的麾下還剩下三萬騎兵和不足五萬的步軍,司馬師也沒有磨嘰,下令所有軍隊立刻開撥,向真定方向突圍而去。
這次的救援行動,也就徹底地劃上了一個句號,司馬軍無功而返,等於這一次的出戰,白白的浪費了不少的時間也傷損了不少的人馬,最困難的局面還是遭到了并州軍的團團圍困,究竟最終能不能突圍成功,還是一個未知之數,早知現在,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