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儉一聽,騰得便站了起來,起身便往外走,絲毫沒有顧忌自己身上只是穿著單薄的內衣。
管事的愣了一下,連忙從衣架上取下毌丘儉的衣服來,急急地追了上去,高聲喊道:「老爺,衣服,外面冷——」
但毌丘儉卻是充耳未聞,快步疾行,一口氣便趕到了府門外。
外面正飄著鵝毛大雪,地上的積雪差不多都能沒過腳踝了,毌丘儉沒有停步,而是一直走到了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毌丘秀身邊,急急地道:「二弟,你可算回來了!怎麼樣,事情辦得如何?」
毌丘儉當然最為關心的就是并州的事,毌丘秀一走就間幾個月的時間,音訊皆無,如何不令毌丘儉著急。
毌丘秀也是一路的風塵僕僕,由於回程途中遭遇到了大雪,又多耽擱了幾天的時間,不過總算是趕著年關之前回到了幽州,讓他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毌丘秀清楚,哥哥毌丘儉瑞最為關切的就是他帶回來的消息了,在并州方面沒有做出任何承諾之前,毌丘儉是不可能會有任何的動作的,自己急著把這個好消息帶回幽州,毌丘儉也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實施的計劃了。
新的一年,對於毌丘家族而言,也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看到毌丘儉一身單衣就冒雪出來迎接他,毌丘秀大為感動,趕緊地長揖一禮,道:「幸不辱命,兄長交待的事,弟皆辦得妥妥噹噹了。」
毌丘儉等得正是這個好消息,一聽此話,立刻是拉住毌丘秀的手,激動地道:「好啊!二弟,為兄真是沒看錯你,這事辦得漂亮啊!你且說說,這詳情如何?」
毌丘秀看了看漫天的大雪,又看了看毌丘儉身上的單衣,想來也是毌丘儉一聽到自己回來的消息,顧不得穿衣便趕了出來,這天寒地凍的,呆個片刻或許不要緊,真呆得時間長了,可不把毌丘儉給凍壞了?
於是毌丘秀趕緊地道:「外面太冷,兄長還是回屋再說話吧,此事說來話長,容小弟慢慢道來。」
毌丘儉也感覺到身上一陣陣寒意襲來,管事的趕上前來,把大氅給毌丘儉披上了,不過毌丘儉也沒在雪地之中呆太久的時候,畢竟就算自己扛得住,一種奔波鞍馬勞頓的毌丘秀未必扛得住。
兄弟二人於是便相攜回到了暖閣之中,毌丘儉吩咐下人多添一個火盆來,並命人燙好了酒,淮備了幾道熱乎的下酒菜,計劃邊喝酒暖暖身子邊聊天。
這大冷的天,喝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酒,吃上幾口肥美的羔羊肉,確實是很愜意的事。
下人上菜上酒的工夫,毌丘儉便已經是迫不及待地問詢起毌丘秀此次并州之行的詳情來。
毌丘秀是倒是毫不隱瞞,詳詳細細地將此次行程向毌丘儉做了匯報。
當聽到毌丘秀在雁門關外被拒入城,陷入狼口之事,毌丘儉是勃然大怒,道:「杜預豎子,安敢如此欺我哉?」
毌丘秀連忙地道:「兄長勿怒,那杜預雖有冷落小弟的做法,但終究是命人用弓箭射退了狼群,保得小弟性命無虞。其實我們三番幾次攻打雁門,致使并州守軍傷亡了不少的人,杜預和雁門守軍有些怨氣也是正常的,總而言之,小弟能平安入並,也是仰仗杜預派人護送,到也算是仁至義盡,兄長也就對其不必責難了。」
毌丘儉奇道:「二弟你當初在幽州之時,那可是嫉惡如仇,眼睛裡揉不得半粒沙子,如今為何卻為他人說起好話來?真怪事也。」
毌丘秀嘆道:「此番并州之行,小弟是感慨良多啊,推人及己,先前也是我們做的有過分的地方,聽命於司馬懿,出兵并州,令無數的并州士卒喪命,杜預等人也不過是稍有怨氣罷了,換作是我們,卻也未必能寬宏大量,繼往不咎。」
毌丘儉聽罷,沉默不語了,先前他率軍進攻并州,其實是迫於無奈的,不聽命於司馬懿,後果自然是相當嚴重的,而那個時候,毌丘儉又沒有做好反叛的準備,只能是虛以委蛇,出兵攻打并州。
任何戰爭打起來都是會有傷亡的,就算毌丘儉已經是極盡拖延之能事,將戰鬥的規模壓縮到了最小的狀態,但這也無法避免雙方士卒會有傷亡,因此雙方交惡也是必然的,杜預身為前線最高的指揮官,與幽州軍交戰了近一年多的時間,肚子裡又豈能沒有些怨氣,如果換作是毌丘儉,或許把對方的皮扒了的心都有。
杜預也不過是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氣,並沒有把毌丘秀置之於死地,最終還是派人將其護送到晉陽,其實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所以,當初毌丘秀入并州時遭到冷遇,自然也是不爽的,不過後來想想,杜預也是並無過錯,於是乎毌丘秀便釋懷了。
接下來,毌丘秀詳細地講述了與桓范的談判過程。
毌丘儉一聽與之談判的居然是桓范,心裡頓時咯登了一下,臉色也微微變化,桓范其人,毌丘儉雖然與之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但同為封疆大吏,一個曾守牧青州,一個是幽州的土皇帝,互相之間,還是有所了解的。
之所以讓毌丘儉感到擔憂的,是桓范的性格,都說性格決定命運,以桓范素來難打交道的性格,無疑給這次談判蒙上了一層的陰影。
果然在毌丘秀的介紹之中,桓范是冷著臉出場的,著實讓毌丘秀是茫然無措,桓範字字誅心的話,更讓毌丘秀是擔憂不己,生怕這次的談判會告吹,以失毌丘儉的厚望。
所以為了展現他們這邊最大的誠意,毌丘秀後快地將平舒靈石二城給讓了出來,桓范在既得利益之下,也將他的態度有所收斂,雙方很快地達成了一致的協議,毌丘秀同意發布討伐司馬氏的檄文,幽州正式地與司馬氏把持的朝廷徹底地決裂,並與并州軍進行結盟,雙方同進共退,聯手對抗司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