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曹亮對衛瓘並不太熟悉,儘管從年齡上來講,曹亮和衛瓘差不太多,但曹亮出仕的早,升遷的快,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榮升到并州都督的位子上了,而當時的衛瓘也付僅是剛出仕,擔任品秩較低的尚書郎,所以兩個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
衛瓘出身於河東衛家,河東衛家在東漢及曹魏時期一直是很有名的望族,起源於漢代的名將衛青,歷代煊赫,衛瓘的父親衛覬曾任尚書,深得曹操的器重,歷仕文帝、明帝二朝,是為朝廷重臣。
早些年的衛瓘並不顯山露水,畢竟衛家雖然是名門望族,但和真正的世閥豪門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子的,洛陽之地藏龍臥虎,衛瓘想要出人頭地,他還得等待機會。
高平陵事變之前,嗅覺靈敏的衛瓘就早一步投靠了司馬懿,而當時曹爽權勢中天,門庭若市,司馬懿這邊卻是門可羅雀,除了嫡系的人之外,鮮有投奔者。
衛瓘的這一次政治賭博相當的成功,正因為如此,他得到了司馬懿的賞識和重用,此次得以擔任幽州監軍,做為司馬懿安插到幽州的耳目和眼線,自然是司馬懿最為信任的人。
曹亮之所以此刻提醒毌丘儉要他注意衛瓘,是因為曹亮對衛瓘的認識來源於歷史,在歷史上,衛瓘可是一個狠角色,魏國伐蜀一戰,鄧艾和鍾會二士爭功,局勢極為混亂,許多的人葬身其間,就連鄧艾和鍾會都無法倖免,唯有衛瓘,游離於兩者之間,得以獨善其身,足見其的過人之處。
留給曹亮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本來鍾會伏誅,身陷囹圄的鄧艾有望出頭,但衛瓘唯恐鄧艾報復自己,指使田續追殺鄧艾父子,斬除後續,手段之狠辣,令人髮指。
對於這麼一個狠角色,曹亮自然要倍加的留意,畢竟衛瓘是司馬氏的人,這樣的人留在幽州,本來就是一枚定時炸彈,不知道何時會被引爆,而毌丘儉已經準備要和自己聯盟了,在這關鍵的時候,絕不能讓衛瓘來壞了大事。
毌丘秀微微感到愕然,在他看來,衛瓘在幽州無權無勢,無兵無馬,純粹就是一個擺設,除了倚仗著司馬懿在背後給他撐腰之外,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資格在幽州立足。
如今毌丘儉已經決意和并州聯合,討伐司馬氏了,失去了靠山的衛瓘早已是籠中之鳥,毌丘儉一個手指頭就能摁死他,毌丘秀不知曹亮突然提出來要防備衛瓘,不禁讓毌丘秀是疑惑不己,這個衛瓘真有那麼厲害嗎,要曹亮刻意地來提防?
儘管為之不解,但出於禮貌,毌丘秀還是很恭敬地接受了曹亮的建議,道:「大都督放心吧,家兄對衛瓘早有防備,此前就已派人盯著他了,家兄先前曾言,若等舉事之時,必先拿衛瓘來祭旗。」
其實衛瓘在幽州挺招人恨的,他以監軍的身份出使幽州,處處以朝廷欽差大臣自居,對毌丘儉發號施令,如果不是他的一再催促,毌丘儉也不可能興兵犯境,與并州交惡。
所以毌丘儉準備拿衛瓘來祭旗,在幽州軍中,那是大快人心的。
曹亮聽了,微微點頭,衛瓘的生死他並不在乎,只要不讓他壞了并州和幽州聯盟的事即可,既然毌丘儉對此已經是留了後手,曹亮也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他吩咐桓范送毌丘秀出城,安排人馬一路護送,返回幽州。
并州事畢,毌丘秀自然是歸心似箭,他一路曉行夜宿,急匆匆地趕回了幽州。
雖然并州和幽州相隔不遠,但路途坎坷,中間還耽擱了不少的時日,等毌丘秀回到薊縣的時候,已經是歲末年盡的關頭了,嘉平三年的日曆馬上就要翻了過去,轉眼就是嘉平四年了。
自從毌丘秀出使并州之後,毌丘儉就心緒難平,由於道路隔阻,消息閉塞,毌丘儉無法知曉毌丘秀的進展如何,寢食難安。
尤其是司馬懿亡故的消息傳來,讓毌丘儉極大的振奮,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利好之事,畢竟毌丘儉最害怕的人就是司馬懿,如今司馬懿一死,他的心魔也就沒有了,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也終於可以得到舒緩。
司馬懿死後,天下的格局必將會重新洗牌,毌丘儉等待已久的時機也來臨了,他已經命令心腹之將暗暗地準備起兵事宜。
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等著并州那邊的回音了。
可偏偏在這關鍵的時候,這消息是左等不來,右等不到,毌丘儉整日是愁眉不展。
儘管司馬懿已死,但其餘威尚在,司馬師繼承了司馬懿的位子,手中依然還握有相當強悍的實力,如果這個時候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毌丘儉冒然地起兵反叛的話,能不能承受住司馬師的反撲,毌丘儉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所以并州方面的援助,成為了毌丘儉唯一的倚仗,如果能得到曹亮的助力,毌丘儉便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如果沒有曹亮的援助,毌丘儉孤掌難鳴,確實是很難成就大事的。
究竟曹亮會不會答應他的要求呢?說實話,毌丘儉心裡一點底也沒有,畢竟之前他率兵進犯并州,確確實實是得罪了曹亮,如果擱在以前,毌丘儉或許會覺得無所謂,得罪就得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得罪曹亮總比得罪司馬懿更好吧。
但今時不同往日,并州之戰後,曹亮的地位陡然地提升了,能打敗司馬懿的人,自然會得到更多人的敬畏。
眼看著年關將近,風雪交加,幽州的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毌丘儉的心情也如這三九天氣一般,冷到了極點。
他坐在屋內,望著燒得通紅的木炭發呆,火苗忽忽地竄升著,時高時低,毌丘儉的心緒,也隨著上下起伏。就在這時,管事的匆匆跑了進來,興奮地對他道:「老爺,好消息,二老爺從并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