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真兇(1)

  且說王家家人將琴堂封關,又將王員外、王福屍首裹好,淒悽慘慘抬回宅中。

  眾多好事之人跟隨其後。

  趙榮站立河旁,呆望著眾人離去。身後只余得邢捕頭一人。

  邢捕頭輕聲進言道:「大人且回。」

  趙榮不曾答話。正在此刻,趙虎忽自一片林中冒出,快步過來。趙榮、邢捕頭迎上前去。趙榮詢問情狀。

  趙虎嘆息道:「小人已在四下打聽,問及周圍人家。他等均未曾見得可疑之人。」二人失望。

  三人行不多遠,趙榮忽問道:「你托何人往王家傳信?」

  趙虎道:「小人走不多遠,便遇著學堂先生伍謙。」

  趙榮道:「你怎的言語?」

  趙虎道:「小人央他去王員外家中,與他家人一個訊兒,速來琴堂。」

  趙榮道:「你可曾說,王員外、王福已被殺害?」趙虎搖頭,道:「小人只道琴堂出事了,不曾說他二人被害。」

  趙榮冷笑不止。邢捕頭道:「大人,莫非其中有……」

  趙榮輕聲道:「本官已知真兇何人矣!」

  邢捕頭、趙虎一驚,追問:「真兇何人?」趙榮道:「非是他人,正是學堂先生伍謙!」邢捕頭、趙虎大驚,追問緣故。

  趙榮道:「琴堂兇殺之事,趙虎並不曾說明。可他等來時,那伍謙竟脫口而出,道:『王員外怎的被殺?』我等皆未言語,他怎生知曉王員外被殺?此是其一。其二,入得室內,他尚在門口,便道:『王福亦被刺了一刀。』本官聞聽,頓起疑心,站立於他身後,望著室內,只見得王員外面目。那王福面部伏地,無從辨清,而其傷口在背部,站立門口,卻不能望見其背。他怎的知曉是被刺一刀?惟一之解釋,他早已知曉其中情形。他便是真兇!」

  邢捕頭回想,驚奇不已,道:「如此說來,伍謙確實可疑。王員外臨死所言『錢』字,莫不是指伍謙的謙?但小人有一點不明,望大人指教。如若說伍謙是殺人真兇,他接連殺害柳氏、吳有才、王員外,所為何事?他與王員外甚為要好,且有意將女兒許配於他,怎的反將其謀害?」

  趙虎道:「如此兇殘,必有原由。或為錢財,或為情仇。」

  趙榮點頭,道:「趙虎說的是。伍謙、王員外、吳有才三人,看似要好,其實暗藏殺機。人情至此,必是因利益所動。」

  三人正說話間,恰巧有一鄉人路過。

  趙榮上前,向他打聽學堂去處。

  謝過鄉人,三人曲折而行,入得一條小道,見得前方一宅,沿牆而行,繞至宅前,抬眼望去,正是學堂。

  趙榮抬步入得學堂,卻不曾聽到讀書之聲,想是學生已被放回家中。

  邢捕頭大聲叫嚷,方才聞得側房有人回話,那人道:「你等何人?來此做甚?」

  趙榮聽得分明,回話者正是伍謙之女青鸞。

  青鸞閃身出來,見是趙榮,施禮道:「原來是趙大人。不知大人此來所為何事?」

  趙榮道:「令尊可在家中?」

  青鸞道:「家父碰巧不在。」

  趙榮道:「老先生何時外出?可曾說何時歸來?」

  青鸞道:「莊中吳有才爺不幸故去,家父前去幫忙料理。中途曾回家一次,拿些物什,並不曾說何時歸家,想必得較晚方才回來。」

  趙榮道:「令尊拿取何物?」

  青鸞搖頭,道:「小女子不知,想是筆硯文書之類。」

  趙榮道:「可否讓我等進去坐歇片刻?」

  青鸞面有難色,道:「小女子孤身一人,恐有所不便。不知大人尋家父所為何事?若緊急非凡,小女子自去尋父回來。」

  趙榮點頭,道:「我等非有他事,因莊中命案未果,來尋你父談論。既不在,自去五味店尋他。」說罷,引二位公差出了學堂。

  趙虎奇道:「大人何以知曉?」

  趙榮道:「此時不宜多問,速去。」趙虎領命,飛跑而去。

  趙榮、邢捕頭守侯於道側,始終不見動靜,亦不見趙虎前來會合。趙榮疑惑,莫非是多心不成?

  看那女子神色,定是在為其父隱瞞。

  莫非伍謙躲在家中不出?

  若命案系他所為,三人慾入學堂內室之舉,必是打草驚蛇。伍謙必定驚慌失措,或亡命潛逃,或頑固抵賴。

  趙榮令邢捕頭耐心守侯,不可放走伍謙。說罷,又繞道轉至學堂側後,果見趙虎蹲坐於一棵大樹後。趙虎一眼便瞧見趙榮,招手示意。

  趙榮繞至樹後,亦令他耐心守侯。趙虎領會。趙榮離了學堂,徑直向王員外宅而去。

  趙榮來到王家,見那大門開著,卻無人立在門內外,入得院內,便聽到宅內哭聲大作。家丁來往出入,並不理睬趙榮。

  趙榮正想詢問,恰見那管家奔出。管家亦看到趙榮,急忙迎了過來。趙榮問他伍謙何在。管家回話,那伍謙並不在此。

  趙榮問道:「可知他在何處?」

  管家道:「許是去了五味店。」

  趙榮見左右無人,輕聲道:「那伍謙與你家王員外究竟有何干係?」

  管家奇道:「大人何出此言?」

  管家驚道:「怎會如此?我家老爺與伍先生相交甚深,先生之女已許與我家老爺,本在下月過門,卻不料禍從天降。大人如此言語,莫非聽信他人誣言?」

  趙榮不作回答,反問:「王員外與伍先生暗中可有勾當?」

  管家搖頭,道:「大人何出此言?他二人是相交多年摯友,那伍謙本是落魄之人,全仗我家老爺扶助,方有今日。他怎的會恩將仇報?況且,他何故下此毒手?於情於理皆無法理論。」

  趙榮點頭,道:「言之有理。但這世間之事,何人說得清楚?」

  管家點頭,引趙榮入室。趙榮詢問王員外與伍謙之情形細節,並無可疑之處。

  約莫半個時辰,趙榮離了王家。正欲去五味店,卻見前方圍有黑壓壓一堆兒人,喧譁吵鬧不休。

  走得近來,有人認得趙榮,便嚷道:「趙大人來啦!趙大人來啦!」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趙榮進得人群,才知原來是兩方人馬,正惡狠對峙,其中有人手持器械。

  雙方為首之人竟是柳城與吳有才之兄,中間有魏闕、李五常左右阻勸。見到趙榮,雙方止住聲音,各自後退幾步。

  魏闕見趙榮到來,大喜,走近前來,道:「大人若晚來半步,恐出大事矣。」

  趙榮掃視雙方,正待言語。卻見柳城上前幾步,雙膝跪倒,泣道:「懇請大人為小人做主!」

  那方吳有才之兄亦走上前來,跪下道:「懇請大人為草民做主!」

  趙榮微皺眉頭,拈鬚道:「你等不可鹵莽,有何冤事,一一道來。柳城,你先言語。」

  柳城抬首道:「請大人明斷!小人之姐姐柳氏無端死去,那真兇便是吳有才無疑。懇求大人為小人做主,懲罰真兇,以慰亡女之靈。」

  趙榮道:「你道吳有才是謀害你姐姐柳氏之真兇?」

  柳城泣道:「除了他,還有甚人?」

  趙榮道:「可吳有才亦已死去。」

  柳城道:「吳有才知曉大人正竭力破案,心中恐慌,畏罪自殺。可害人性命之事實仍在,求大人言明此事,以示天道公正。」

  趙榮道:「你怎知曉吳有才乃是自盡?」

  柳城聞聽此話,頓時語塞,良久,道:「非是自盡,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