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等到我們分開的時候，能抱一下我嗎？

  城堡外的花園現在一片凌亂。

  牛頭酋長的體型太過龐大，哪怕只是移動，也能輕而易舉的將精心修飾的花園弄成一團糟。

  西琳有些尷尬的說：

  「我、我會想辦法賠償你的。」

  魯德爾森表情很平靜：

  「沒事，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一旁的牛頭酋長在嗷嗚嗷嗚的叫著。

  那聲音大到路易都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西琳轉頭對它說：

  「不可以這麼大聲，要老實點哦。」

  那滿臉凶厲的牛頭酋長表情盡一瞬間溫順了下來，低下頭來靠近了西琳。

  魯德爾森：「真是難以置信……」

  「還有，你不害怕嗎？」

  路易看了一眼已經圍過來了的騎士，他們表情都很緊張。

  西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母性笑容：

  「不會哦……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內心想法的就是它們了。」

  聽見西琳這樣說，魯德爾森肉眼可見的出現了嫉妒的神色。

  路易也很驚訝。

  他知道天才病的患者對於自己創造的奇蹟有著足夠多的把控，但沒行到會如同西琳一般，近乎於支配。

  魯德爾森奇怪的說：

  「西琳，北部的魔獸不少，你為什麼會想畫牛頭酋長。」

  「啊！」

  少女驚呼了一聲，有些害羞的將發梢撩到腦後：

  「我想幫幫你，如果畫出了牛頭酋長，也許你能找到它的弱點……」

  「你、你生氣了嗎？」

  魯德爾森捂著頭說：

  「確實生氣。」

  西琳輕聲的說：

  「我知道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快速又安全的討伐魔物。」

  「西琳，你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沒必要為了別人做出犧牲。」

  「不……不是別人，是你。」

  「你說什麼？」

  魯德爾森耳朵微動。

  西琳笑得有些傷感：

  「魯德爾森，如果我能夠幫到你，那等到一切結束，我們分開時，可以擁抱一下我嗎？」

  如果感受到你的溫度，也許離開這人世也不會那麼難過了。

  「我是不是太貪心了。」看見魯德爾森沉默不語的樣子，她又說，「只要一下就好，就當是告別。」

  她說的小心翼翼，就像是悄悄跑進別人家的小偷，拿到了一個對她來說無法忽視的寶物。

  時間又開始加速。

  某個被魯德森稱之為吃白飯的牧師正坐在客廳里看著兩人：

  「你是說，你僅僅只見過一面就將他創造了出來，而且到現在都沒消失？」

  圖特主教眼中透露著驚喜，但又帶著傷感：

  「是世界的幸運，卻是你的……」

  他沒繼續說下去，換了個話題說：

  「可以確定了，這是最高級別的天才病，和傳說中【刀尖之美】一個級別的創造之力。」

  「這是最稀有且強大的奇蹟。」

  「無論是存在於大陸上或者是不存在於大陸上的東西，只要見過了，理解了，就能創造出來。」

  「哪怕是創造生命……」

  「當然，這是愛神教會裡的古老記錄，我並沒有真正見過。」

  路易能夠感受到圖特主教的表情正在黯淡。

  很顯然，就在剛才他就已經確信了，西琳小姐正在以不可抗的趨勢邁向死亡。

  記憶到了這裡，時間再次開始加速。

  哪怕有著魯德爾森的陪伴，也沒能讓西琳停止繪畫。

  只能說她變得稍微克制了一些。

  中間偶爾時間加速停止，路易都能看到西琳變得越來越憔悴。

  而魯德爾森也越來越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他開始嘗試進一步展開研究。

  路易看到了他的書桌上多出了《告亡靈書》的稿子。

  很顯然，他已經開始根據半神法師安德魯留下的《告亡靈書》的記錄，開始編纂《新告亡靈書》。

  正是那個《新告亡靈書》，掀起了未來混亂之世的序幕。

  終於有一天，時間停下來後，路易看到了西琳病倒了。

  這一天，一直在對西琳施救的圖特主教臉色蒼白的找到了魯德爾森。

  「病情越來越嚴重了，抱歉，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我當前的極限了。」

  魯德爾森的表情越發痛苦：

  「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拯救她嗎？」

  圖特主教搖了搖頭說：

  「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續命了，也許……」

  他遲疑的看了一眼魯德爾森：

  「魯德，作為好友我必須要警告你，你正在踏上一條毀滅的道路。」

  「擾亂生死的邊界是世間大忌。」

  「我不希望你踏上這條絕路。」

  魯德爾森絕望的看著他：

  「難道你要讓我靜靜的看著她走向死亡嗎？」

  圖特主教沉默半晌，最終嘆了口氣，也沒再說阻止魯德爾森的話了。

  不過路易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認為魯德爾森能夠創造出這種奇蹟。

  圖特主教說：

  「不能再將西琳小姐留在這裡了。」

  「魯德爾森，想要給他續命，需要使用愛神教會的秘法。」

  「去找教宗大人吧！」

  「治療天才病本身就是愛神教會多年的夙願。」

  「西琳小姐現在已經在小範圍內聲名鵲起，教宗大人也不會願意讓這樣頂尖的藝術家輕易邁入死亡。」

  「守護藝術與愛，是我們的職責。」

  魯德爾森就像是撈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聲的說：

  「他現在在哪裡？」

  圖特主教說：

  「教宗大人最近正在藝術之城的教會巡視。」

  「你知道的，藝術之城本身就是愛神教會最看重的幾個地區之一。」

  魯德爾森點點頭。

  愛神教會對於藝術的追求極其狂熱，甚至於有些極端。

  歷史上從不缺乏愛情的信徒，為了保護藝術家和藝術作品而喪失生命。

  這也是為什麼魯德爾森在聽到了主教說愛神教會願意全力支持西琳，卻沒有反駁的原因。

  「真是可笑，我不願意讓西琳繼續繪畫，耗盡她的生命。」

  「可她如今續命的唯一機會，正是她消耗生命，將自己的畫作傳遍四方換來的。」

  圖特主教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先相信教宗，像是西琳小姐這樣的存在，在教會裡的地位，不下於聖女。」

  「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路易心道不好。

  愛神教會現在內部應該是出現了某些問題。

  在突尼西亞共和國的時候，就爆出了愛神暗面在汲取愛神信仰的事情。

  貝雅特莉絲那邊基本能肯定，愛神的信仰已經開始病變。

  甚至不排除愛神教會內部已經開始被愛神暗面的信仰腐蝕。

  再考慮到蒼青機械團封印《一生所愛》的事情……

  恐怕這一次去了，要出大問題。

  不過他也很好奇，100多年前的那個時代，愛神暗面的發展如何？

  不過沒有人知道愛神暗面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世界上傳播信仰。

  唯一能肯定的是時間不長。

  愛神信徒們聽到了這個傳聞，到現在還如此敏感，充分說明了時間不會太遙遠。

  說到底，這種魅魔笑話並不具備跨越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傳播力。

  就連基諾老師，都曾經用這個笑話來激怒師母。

  由此可見，這個笑話傳播的時間恐怕也就100多年。

  莫非……

  愛神暗面是經過了西琳女士的事情後，才開始出現爆發性的增長？

  也許這個夢境可以給他解開很多疑惑。

  很快，時間再次開始加速，連帶著地點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很顯然，魯德爾森一行人已經離開了拜倫領。

  當時間加速停止後，路易發現周邊的場景已經變成了藝術之城。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下周邊。

  片刻後，他擦了擦眼，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也沒在藝術之城的大街小巷裡逛過。

  為什麼看到藝術之城就感覺有什麼地方格格不入。

  很快他找到了根源。

  他看著城市中心的方向表情有些疑惑：

  「愛神的神鑄化身這時候還沒帶來藝術之城嗎？」

  他正是飛向當地愛神教會的方向。

  在教會後方的休息區里，看到了正被璀璨申述光芒籠罩的西琳。

  一位中年男子正臭著臉看著一旁的魯德爾森。

  魯德爾森似乎有些疑惑不解。

  圖特主教拉著他的衣服小聲的說：

  「少和教宗大人那邊說話，他對於所有死靈系法師都不抱任何好感。」

  魯德爾森哭笑不得。

  雖然死靈系法師在大陸上名聲確實不太好，但沒想到就連教宗級的人物里也有人如此厭惡他。

  圖特主教說：

  「教宗大人出身於東莫奈王國。」

  這話一說出來，一旁的路易瞬間悟了。

  100年多前的莫奈王國，無論是東還是西，其中死靈系法師的名聲都不太好。

  因為塵世巨蟒炸飛了莫奈王國的首都，導致國家分裂成兩部分，開始了千年的亂戰。

  雙方之間為了軍備競賽，有意識的放任了死靈法師的發展。

  眾所周知，不加以限制，必然會導致一些勢力的無序擴張。

  最終總會有一些群體遭受損害。

  百餘年前的東莫奈，死靈法師一度猖獗到毫不留情地將民眾的祖輩們當成是耗材召喚出來。

  甚至不乏有死靈法師盯上了頂尖天才將及煉製成亡靈的情況。

  這種情況一直到大約100年前才結束。

  因為東西莫奈王國在外部危機下終止了軍備競賽。

  然後經過了幾十年發展和收編，才有了後來相對穩定可控的死靈法師軍團。

  而能夠在百年前就成為教宗的人，出生時間必然還早於後邊混亂漸消的年代。

  甚至有可能是死靈法師最猖獗的那個時代的受害者。

  難怪這位教宗看到魯德森站在一旁，臉都青了。

  不過他依舊沒有將魯德爾森敢出去。

  或者說，在看到了魯德爾森對於愛人的沉痛眼神後，只能嘆了口氣。

  「討厭死靈法師，可以的話，請你站在我的背後看著你的愛人。」

  「別站在我面前噁心我。」

  他言語中的厭惡毫不掩飾。

  路易甚至能夠嗅到極致的憎恨。

  但哪怕是在情緒如此失控的情況下，教宗都沒有將魯德爾森趕出去。

  路易想起了自己去見師母的時候，師母說起的愛神教會的信條。

  那是她說：

  「我們尊重一切敢於維護愛的人，心中的那點善念，只要經過正向的引導，都會成為幫助他人的動力。」

  「如果一個人連愛自己，甚至愛他人都不會，很難想像他們會成為秩序的守護者。」

  那是路易問的是：

  「那如果你們很討厭一個人，但他又符合你們對於維護愛的信條的定義，你們會怎麼做？」

  師母的回答是：

  「那還能怎麼辦？只能撇過頭去儘可能不被瞎了眼啊！」

  當時師母說這話的時候，沒好氣的打量了一下基諾老師。

  也不知道她在內涵誰？

  不過路易是真沒想到，哪怕是教宗，在極端厭惡魯德爾森的情況下，依舊願意為了他和西琳之間的情感而放下偏見。

  難怪愛情中的男女們對於愛神教會的認可度會如此高。

  愛神教會，不差。

  很快神術的光芒漸漸消散，皺著眉頭的西琳表情稍微好看了不少，但依舊沒有清醒過來。

  教宗沒有回頭，背對著魯德爾森說：

  「該死的，你們怎麼拖到這時候才把她帶過來？」

  「我也只能勉強給她續命，臭死靈法師，真就一點天才病都不懂。」

  「圖特，你也是，你應該早點把她帶過來。」

  圖特主教無奈的說：

  「西琳女士想在生命最後的一段時間裡陪著魯德爾森，我們無法拒絕她。」

  教宗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捶胸頓足道：

  「你們不知道把人領過來了以後，再好好的讓他倆團聚嗎？」

  「大不了我蒙上眼睛不看這該死的死靈法師。」

  魯德爾森上前說：

  「冕下，無論如何處罰我都好，請幫幫我，幫幫我維繫她的生命。」

  教宗沒好氣的說：

  「用你和我說？」

  他說話全程都背對著魯德爾森，顯然是覺得多看他一眼，眼睛都要爆炸。

  「不用求我，救她是愛神的行者們該做的事情。」

  他特意在房間裡繞了半圈，背對著魯德爾森走出去。

  路易看的想笑。

  這教宗在做起某些事情的時候，比小學生還幼稚。

  嗯……比大學生成熟。

  魯德爾森坐在床前靜靜的看了西琳很久，他轉頭對圖特主教說：

  「圖特，幫我照顧好她，我要離開一趟。」

  圖特主教愣了一下說：

  「去哪？」

  「去提諾城，見帝皇。」

  一旁吃瓜的路易愣了一下。

  見帝皇？

  瘋王和帝皇那邊還有聯繫？

  不，應該說，瘋王到底是什麼情況？

  竟然能夠有資格面見帝皇。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貴族，能夠辦到的事情。

  (本章完)